第77章梧桐路66號的餐飲招待

　　小紅帽知道住在壹座異域裏的人肯定都是怪人，但她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余生這裏「壹家三口」奇怪的程度。
　　尤其是當他們開始吃飯的時候。
　　壹個不需要吃飯的人偶，端端正正地直接坐到了餐桌上，面前還擺放著壹套專用的碗筷，看著如祭奠壹般；
　　壹個長了壹堆尾巴的妖狐，吃飯的時候會不斷從自己的尾巴裏掏出各種各樣的零食來，飲食搭配極其混亂，包括且不限於大餅卷饅頭，辣椒配香蕉，反正有什麼都往嘴裏塞；
　　但最奇怪的還是於生——他竟然真的吃人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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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生註意到了小紅帽有點發呆，還以為是這姑娘第壹次來這做客有點拘謹，熱情地招呼著：「吃菜吃菜，我跟妳說，我對自己做菜的手藝還是比較自信的……」
　　剛說到壹半，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指著桌上壹盤菜補充了壹句：「啊對了，這個妳最好別吃。」
　　小紅帽聞言楞了壹下，看到那只是壹盤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辣椒炒肉，壹臉疑惑：「為什麼？」
　　「這個是用異域的『土特產』做的，我不確定普通人能不能吃，」於生隨口解釋，「反正艾琳和胡貍都挺抗拒。」
　　小紅帽表情有點呆：「異域的……土特產？」
　　「就是實體-饑餓身上切下來的肉，我好這口——但壹般人不吃這個，」於生特坦然，說完還不忘給自己貼補壹句，「我在這方面還是挺有常識的。」
　　然後他就看到桌子對面的姑娘整個人都僵在那，跟石化了似的。
　　過了好幾秒，小紅帽的眼睛才忽然眨了眨，表情僵硬地看向坐在桌子上聞味兒的艾琳：「真……小眾的語言……」
　　「第壹次，嗯哼？」艾琳伸手拍了拍小紅帽的胳膊，壹臉過來人的模樣，「我第壹次聽的時候也跟妳壹個反應——別懷疑了，就是那玩意兒，話說妳都跟我們壹起見過那座山谷裏的實體是怎麼被消滅的了，別這麼大驚小怪——這好歹還是做熟了吃的呢。」
　　「這個適合做熟了吃，」於生壹邊點頭壹邊夾了壹筷子炒肉片放進嘴裏，「我試過刺身，不行，太柴。」
　　小紅帽頓時壹臉驚悚地看著桌上其余的菜，忽然開始後悔今天為什麼要接受於生的邀請了——她原本只是想著能有機會接觸接觸這個奇怪的「人」以及奇怪的梧桐路66號，興許能得到壹些跟這座異域有關的新情報，回頭可以在特勤局那邊賣個好價錢，但現在她意識到壹件事：
　　如果壹個實體表現的人畜無害，那他壹定會在別的地方邪門得厲害，如果壹個異域看上去格外安全，那它壹定具備非常有創造性的精神汙染……
　　小紅帽有點緊張地咽了口口水，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於生，突然特別想問壹句——妳吃完這個，應該就不吃我了吧？
　　但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沒好意思把這話說出來。
　　「不合口啊？」於生看到對面的少女半天不動筷子，感覺有點奇怪，「額，我這人口重壹點，不過妳可以試試這盤青菜，還是可以的。」
　　小紅帽被這視線盯著，躲也不是搖頭也不敢，憋了半天只好猶猶豫豫地伸出筷子夾了壹口，壹邊在心裏默念著「這玩意兒能吃」壹邊跟咽藥似的往下咽，然後驚訝地發現——好吃。
　　就是很正常的炒菜。
　　「恩公手藝好吧？」旁邊的胡貍開心笑了起來。
　　小紅帽表情微妙地點了點頭，看到胡貍不停吃東西的樣子，又想到對方從進門開始嘴裏好像就沒停過，終於忍不住有點好奇：「妳吃這麼多，不會撐到嗎？」
　　「不會，」胡貍身後的尾巴擺了擺，「多吃點，儲備壹點尾巴，到時候幫恩公打架使。」
　　小紅帽：「……？」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忽然有點懷疑起是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有問題，甚至感覺這梧桐路66號裏好像運行著壹套跟正常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觀」，看著是正常的東西，聽著是正常的話，這怎麼就處處透著邪門呢？
　　而就在這時，於生的聲音又從旁響起，打斷了小紅帽的胡思亂想：「對了，今天請妳來家裏，其實還有些事情，想跟妳諮詢諮詢。」
　　「啊……啊？」小紅帽遲鈍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帶著迷茫的眼神看著於生。
　　於生也不知道對方為何是這個反應，也沒多想，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像妳這樣的『靈界偵探』，平常都是怎麼工作的？或者說，當靈界偵探有什麼需要註意的嗎？」
　　「平常工作？我大部分時間都是接特勤局的外包，有時候也有其他組織或個人的求助，但後者不穩定，」小紅帽隨口說道，「大部分靈界偵探的主要委托其實都來自特勤局，或者特勤局下屬的分包單位，畢竟官方組織嘛，他們消息靈通，而且很多委托都會直接在他們那邊匯總——妳看這個。」
　　壹邊說著，她壹邊掏出手機，操作了幾下便展示給於生看。
　　於生好奇地探頭看去，便看到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壹大串聊天界面。
　　其中壹大半的聊天頭像都帶著統壹標識，帶著特勤局的備註。
　　「這是個專門的平臺，特勤局搭建的，靈界偵探和獨立調查員都能用，大家平常用來交流情報聊天吹水什麼的，公開委托也會在這上面，官方名字是『邊境通訊』，但不少人直接叫它『滴滴打工』……」
　　於生驚奇地聽著對方的描述，還想再多看壹眼屏幕上的內容，小紅帽卻已經把手機收了回去。「按理說這個不該給別人看的，對普通人要保密，但妳雖然不是靈界偵探和調查員，卻也不是普通人，所以給妳看看。至於說幹我們這行的平常要註意什麼……」
　　小紅帽說到這頓了頓，神色中帶上了壹絲調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習慣，非要說有什麼共同的『框架』，那也就兩個，第壹，別破壞交界地的秩序，第二，盡量活著——如果實在做不到第二點，就盡量死在『淺』壹點的地方，別讓收屍人太難辦。」
　　她忽然又有些疑惑，好奇地看著於生的眼睛：「妳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於生壹臉坦然：「哦，咱們可能很快就要成同行了。」
　　小紅帽：「……？」
　　……
　　晚飯之後，小紅帽便離開了。
　　「我怎麼感覺她走的時候表情怪怪的，」艾琳坐在桌子上，壹邊看著於生收拾碗筷壹邊嘀嘀咕咕，「好像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
　　「高中生壓力大，很正常，更何況平常還要打假期工——看她用的手機屏幕都裂了，平常生活條件可能也不怎麼好，」於生擦著桌子，隨口說道，「所以我才想著叫她來家裏吃個飯，就當過來放松放松。」
　　「是嘛？」艾琳看上去有點懷疑，「我怎麼感覺她走的時候比來的時候還更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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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妳錯覺，」於生擺擺手，「妳相信我的判斷，人類才懂人類——更何況我也是從高中生過來的，今後有機會多請她來家裏做客肯定就好了，準沒錯。」
　　「是，是哦？」
　　說話間，於生已經收拾完了餐桌，在把碗筷交給自告奮勇要幫忙刷碗的胡貍之後，他長長呼了口氣，準備幹點正事。
　　「我準備開個門。」
　　正從餐桌爬下去準備跑客廳看電視的艾琳聞言回頭：「啊？妳要去哪？」
　　「再去那座山谷看壹眼。」
　　艾琳直接就從桌子腿上掉了下來，啪嘰壹聲連人帶畫拍在地上。
　　「妳是冰箱裏的肉吃完了是吧！」小人偶狼狽地爬了起來，壹臉驚悚地看著於生，「妳要去進貨啊？！」
　　「不是，」於生趕緊擺了擺手，「是今天那個來找我的『局長』，她說的話讓我有點在意。」
　　說著，他把百裏晴臨走時跟自己特意提起的事情告訴了艾琳。
　　人偶小姐皺著眉聽著：「不會是陷阱吧……誆妳去趟地雷之類的？這種突然冒出來跟妳絮絮叨叨壹大堆的大人物都愛幹這個，我看電視上都這麼演的。」
　　「那妳少看點電視，」於生白了人偶壹眼，「再說了，就是她有什麼別的打算，我也是要去那座山谷裏看壹眼的。」
　　艾琳繼續皺著眉：「為什麼？」
　　「有點事情，想再去調查壹下，當時離開得太匆忙了，」於生很認真地說道，「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不能回來，現在通道都穩定了，情況不對我立刻就能撤。」
　　「那……行吧，」艾琳想了想，勉強放下心，「那還用跟胡貍說壹聲不？她可能會擔心。」
　　「我這趟只是過去看看情況，應該用不了太久，她要出來問妳就告訴她我很快回來，」於生說著，已經伸手在空中壹探，壹扇虛幻的大門便在他手中打開，「不過我估計著在她洗完碗之前我就出來了，畢竟只是看壹眼。」
　　說到這他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壹眼自己開啟的大門。
　　「……我是不是該提前跟特勤局那邊說壹聲來著？」
　　「妳tm門都開了才想起來？趕緊進去吧，壹會投訴電話該打過來了！去吧去吧，我在這邊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