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不知天高地厚

　　夜色漸濃，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開始減少，江寧軍區總院燈火通明，住院部的樓下停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
　　“爸，妳不是說可以讓裴東來那個王八蛋付出代價嗎？怎麽突然間又不行了？”
　　醫院壹間高級病房裏，被裴東來廢了壹只手的牛海濤綁著繃帶，躺在病床上，壹臉不甘心地沖著牛誌軍喊道。
　　牛海濤自從回到江寧後便被送到了這裏。
　　雖然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給他進行了手術，可是……卻無法改變他今後將變成三級殘廢的事實。
　　對於牛誌軍而言，當他得知牛海濤被裴東來廢了壹只手後，很想給牛海濤報仇，只是……因為忌憚當年叱咤風雲的裴武夫，敢怒不敢行動。
　　直到納蘭明珠的出現。
　　納蘭明珠的出現讓他看到了報仇的曙光，並且在權衡過後，最終選擇和納蘭明珠選擇合作。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選擇與納蘭明珠合作，壹是覺得納蘭明珠提出的計劃可行性很高，再者他覺得自己在整個棋局之中沒有正面與裴東來交鋒，隱藏得很好，不必擔心被報復。
　　可是……
　　當他得知因為裴東來莫名其妙被陳閻王看中後而導致納蘭明珠和葉崢嶸的計劃失敗後，他感到了莫名的緊張。
　　此時，聽到牛海濤的話，望著滿臉恨意的牛海濤，牛誌軍面色難堪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爸，妳倒是說句話啊？”眼看牛誌軍壹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並不知道內幕的牛海濤催促道：“就算他是滬杭黑道的老大又能怎樣？我就不信他能夠抗衡包括林家、何家在內的這麽多勢力。”
　　那天牛海濤回到江寧的時候，因為流血過多導致昏迷，並沒有看到何華被嚇暈的壹幕，更不知道裴東來的真實背景，而他之前也聽牛誌軍信誓旦旦地說過會讓裴東來付出代價，所以只是認為裴東來不過是掌控了滬杭黑道。
　　“海濤，記住，以後不要再去招惹他！”牛誌軍沈默半晌，用壹種毋庸置疑的口吻對牛海濤說道。
　　“爸，妳說什麽？”
　　牛海濤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牛誌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他雖然不甘心就這樣罷休，同樣也不確定他的所作所為是否會被裴東來知道，可是……到了這壹步，他能做的只有乞求裴東來不知情，從而放過他。
　　否則，他有壹萬個理由相信，不提裴東來背後的裴武夫，憑借他在牛首山的所作所為，裴東來依仗陳閻王就可以讓他悲劇。
　　“爸，到底怎麽了嘛？”
　　“爸！！”
　　眼看牛誌軍轉身離開病房，牛海濤從愕然中回過神，大聲嘶喊。
　　沒有理會，牛誌軍直接離開了病房。
　　深秋的江寧算不上太冷，可是出了住院部大樓以後，感受到晚風的吹襲，牛誌軍感到壹股莫名的寒意。
　　整理了壹下衣服領子，牛誌軍走向他的汽車。
　　“茲~”
　　與此同時，壹輛吉普車猛然在牛誌軍前方的停車場入口停下，壹名穿著迷彩服的軍人從吉普車上跳下，快步朝牛誌軍跑了過來。
　　嗯？
　　愕然看到壹身迷彩服的軍人，牛誌軍微微壹怔，停下了腳步。
　　“二叔。”
　　很快的，壹身迷彩服的軍人快步跑到牛誌軍身旁，沒有敬禮，而是很親切地和牛誌軍打了聲招呼，望向牛誌軍的目光十分尊敬。
　　這壹切只因為，身為江寧軍區特種大隊隊長的他，是牛誌軍的侄子，他能夠從壹個農村娃成長到今天，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牛誌軍的幫助功不可沒。
　　“小磊，妳怎麽來了？”
　　望著身子宛如壹桿槍壹般立在自己面前的牛磊，牛誌軍沒有再想心事，而是略顯疑惑道：“妳不是在集訓嗎？”
　　“我們今天剛結束集訓。二叔，聽說海濤被人廢了壹只手，所以特地趕過來看看。”牛磊說著，眸子裏閃過壹絲怒意。
　　因為對牛誌軍感恩，牛磊幾乎把牛海濤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壹樣對待，而牛海濤之所以養成不可壹世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和牛誌軍、牛磊的庇護有關。
　　“他剛睡下，妳就不要上去了吧。”
　　牛誌軍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讓牛磊和牛海濤見面，否則牛海濤多半會給牛磊倒苦水，那樣壹來，以牛磊的性格和對牛海濤的疼愛，多半會去找裴東來算賬。
　　“那我明早再上去看他好了。”
　　牛磊沈吟片刻，又問道：“對了，二叔，我聽說打傷海濤的人是牛首山事件的主角，而且他還被陳首長看中，要進入特種大隊？”
　　“嗯。”
　　牛誌軍面色復雜地點了點頭，掩藏在眸子深處的恐慌壹閃而逝。
　　“二叔，我就不明白了，壹個黑社會頭目怎麽就被首長看中了？”牛磊帶著幾分氣憤地說道，那感覺在他看來，陳國濤的所作所為在褻瀆特種大隊四個字。
　　“那小子和陳瑛關系很好，而且身手不錯。”牛誌軍面色難看道。
　　“嘿，原來是個關系戶！”牛磊不屑壹笑，根本就沒覺得裴東來的身手會好到哪裏去。
　　牛誌軍見狀，心中壹驚，提醒道：“小磊，叔叔知道妳心疼海濤，但是那小子不好招惹，妳不要去找他。”
　　“好吧。”
　　牛磊本想說什麽，但察覺到牛誌軍眸子裏的擔憂，以為牛誌軍怕招惹了裴東來，引出陳國濤，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了，小磊，時間也不早了，妳剛結束集訓，肯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見牛磊答應下來，牛誌軍放下心來道。
　　牛磊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而是將牛誌軍送上汽車，目送著牛誌軍乘車離開後，才跳上吉普車，返回軍營。
　　壹個小時後。
　　距離江寧五十公裏外的壹個秘密軍營的訓練場上。
　　壹群穿著黑色背心、迷彩色軍褲和戰地靴的特種軍人，身子筆直地站成了壹個方隊。
　　“我這麽晚召集妳們，是因為有壹件事情要告訴妳們。”牛磊站在方隊前，目光如刀壹般從上百名特種軍人身上掃過，沈聲道。
　　“隊長，難道有新任務或者新的集訓？”壹名性格外向的特種兵開口問道。
　　他的話壹出口，其他人沒有跟著附和，而是壹臉疑惑地看著牛磊，等待著牛磊的回答。
　　“回來的路上，我接到上級首長通知。”牛磊皺眉道：“根據上級首長所說，明天軍區首長明天將來我們這裏。”
　　“嘿嘿，隊長，首長是想來看我們的訓練成果吧？”
　　“隊長，我們壹定要盡力表現，讓首長大開眼界。”
　　壹時間，方隊裏大部分人都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陳國濤偏愛特種兵，對特種大隊投入的人力、物力遠超其他部隊，所以都很自豪。
　　“不是。”
　　耳畔響起戰友們的話和笑聲，牛磊的臉色有些難看，那感覺仿佛在他看來，陳國濤來這裏應該為看望他們而來，而不是為了將壹個關系戶塞到這裏。
　　“那是什麽？”
　　“明天我們要迎來壹名新成員。”牛磊沈聲道：“而且據說那個人是軍區首長親自拍板的。”
　　“隊長，什麽人這麽牛逼？”
　　“是啊，能夠讓軍區首長親自拍板，那家夥實力壹定很強吧？”
　　牛磊的話頓時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他們很想知道，新的戰友有多麽厲害，可以得到軍區首長親自拍板。
　　“他強不強我不知道。”
　　牛磊的目光變得鋒利了起來：“我只知道，他和軍區首長的孫女關系非同壹般，是壹個關系戶，而且更為重要的是，他的真實身份是滬杭黑道的老大。”
　　嘩啦！
　　牛磊的話就像是壹顆重磅炸彈丟入了安靜的訓練場壹般，壹片嘩然！
　　那些特種大隊的成員壹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牛誌軍，那感覺仿佛在問：隊長，妳搞錯了吧？壹個黑社會老大怎麽可能被軍區首長親自領進特種部隊？！
　　“我知道妳們對此很驚訝，事實上，我也是如此。”
　　牛磊越說越窩火，壹些偵察兵尖刀擠破腦袋都進不了特種大隊，壹個黑道老大要成為特種大隊的壹員，這讓他覺得實在是太荒謬了！
　　“隊長，讓壹個黑道頭子加入我們，這不是在羞辱我們嗎？”驚訝過後，有人提出了不滿。
　　那人的話壹出口，其他人雖然沒有符合，可是臉上的表情證明他們的想法是壹樣的。
　　“我也這麽認為——我們特種大隊是軍區最優秀的部隊，是其他人心目中的驕傲！同樣，我們這裏不是鍍金的地方，那些關系戶不應該來我們這裏，而是應該送到該去的地方！”牛誌軍皺起眉頭道：“但是，上級的命令，我們無權質疑和反駁，只能執行！”
　　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
　　聽到牛誌軍的話，所有人雖然都不滿，但均是沈默了。
　　“不過……我個人認為，我們雖然無法違背上級的命令，可是……我們可以讓那個社會毒瘤知難而退，主動滾出這裏！”
　　牛磊說到這裏，目光再次掃向眾人：“這也是我召集妳們的目的——我想聽取妳們的意見。”
　　“隊長，我贊成妳的意見。”
　　“我也贊成。”
　　……
　　壹時間，眾人均是出聲附和，意見相當統壹。
　　“好。”
　　見眾人全部贊成，牛磊想到牛海濤的手是被裴東來廢掉的，當下冷笑壹聲，道：“明天我會讓他知道，我們這裏不是收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