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正壹道 沈朝陽

　　三人最前壹人乃是常洪，生的赤紅臉膛，他身後便是趙、錢二人，三人對視壹眼，眼中皆有驚奇之色。淩沖年紀幼小，見識自然不多。太玄劍派乃是正道劍宗第壹大派，力壓少陽劍派、七玄劍派數千載。門中所傳劍訣精妙之極，乃是直指純陽大道的無上法門。
　　太玄劍派封山二百載，縱有幾名與上代掌教荀真人同輩的長老，也已久不出世。門中便以郭純陽這壹輩五人為尊，這五人平時醉心修行，早已不收弟子，門下傳人不過壹二名。此次太玄重光，考校門人，收錄弟子，便是以葉向天為首的二代弟子挑選傳人。這姓淩的小子無論是走了狗屎運，拜入郭純陽門下，亦或是拜入其余四位長老門下，至少輩分上便與自己三人相當，可謂壹步登天，日後成就必定超出自己三人甚多。
　　念及至此，三人絲毫不敢托大。常洪笑道：“原來淩師弟亦是來等葉道兄的。我等三人奉了本門大師兄之命，先行來此打探，並非我三人與癩仙遺寶有緣。而是我們壹位小師弟有此緣法，稍後沈師兄便會攜他來此，淩師弟也可親近壹二。”
　　淩沖點頭，暗忖：“看來玄門之中最重長門弟子，葉師兄也好、那位沈朝陽沈師兄也好，皆是門中掌教嫡傳，日後問鼎大位要比他人多了許多把握，這才威名素註，門下弟子景從。”
　　正思忖間，忽聞絲絲劍氣破空之聲，常洪精神壹振，笑道：“是沈師兄與秦鈞師弟到了！”淩沖擡眼望去，見北方極天之處似有壹道劍光閃得壹閃，隨即不見。不旋踵間，耳中又聞劍氣破空之聲，愈來愈近，數息之後，壹縷劍光自九天垂落，直射江邊，光華斂處，現出兩人身影。
　　當先壹人身量極高，身穿青布道袍，上銹先天八卦，頜下微須，劍眉朗目，極是英俊，望去不過三十許人。他身後跟著壹名小道童，頭梳道髻，腰間懸著壹柄短劍，形式奇古。
　　常洪三人忙上前見禮，當先之人正是正壹道當今二代首席大弟子沈朝陽，壹身道力精妙絕倫，許為正壹道下代掌教不二人選。他擡手道：“三位師弟不必多禮，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哪位高人門下？”他壹眼望見淩沖挺立壹旁，神疏毓秀，矯矯不群，更兼周身劍意精純，居然是個上好的劍仙種子。
　　常洪方欲開口，淩沖已搶先躬身施禮，說道：“太玄劍派弟子淩沖拜見沈朝陽師兄！”沈朝陽目中神光壹閃，舉手虛擡，笑道：“既是太玄傳人，便不是外人，無需如此客套。葉道兄方才與我壹道，中途似是去接引甚麽人，妳只稍帶片刻便可得見了。”
　　那小道童秦鈞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自見淩沖便總是拿眼偷望他，顯得很是好奇，只是有四位師兄在場，不敢開口說話。
　　淩沖也瞧見這位正壹道的小“同道”，看來與自己年紀相仿，正要開口搭言，沈朝陽卻是面色壹變，目光往靈江江中壹轉，開口說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道友控水之能已然出神入化，沈某險些便當面錯過，想必是玄女宮程師姐了，還請師姐上岸壹敘。”
　　話音方落，只聽壹個清冷的聲音說道：“既是沈道友相邀，貧道敢不從命。”靈江之中忽然漣漪泛起，壹道晶瑩水柱刺天直上，繼而化作漫天瓊珠碎玉，水氣飄渺間兩位玉人翩若驚鴻，迤邐而來。
　　當先女子長身玉立，面帶輕紗，身姿婀娜，周身散發凜凜寒威，風姿無雙。身後壹位少女年方及笄，亦是生的十分美貌，低眉不語。正是程素衣與高玉蓮二人。
　　高玉蓮得了姬冰花法符之助，前生記憶盡復，她前生生性魯莽，剛愎自用，以至為人所算，與蕭厲前身結下孽緣，身犯教規，被姬冰花壹柄飛劍萬裏斬殺。壹點真靈投身高家，原本要歷三世輪回，方得準許返歸山門。
　　只是癩仙遺寶出世，姬冰花靜中推算，寶船之中居然有壹件幹系自家劫運的寶物與高玉蓮有緣，特意命大弟子程素衣往中原之地尋訪高玉蓮，助她恢復前生記憶，去取那件寶物。
　　高玉蓮前生雖是任性妄為，資質卻也真好，短短五日功夫，已將道基鑄就，練就《天壹玉微真經》中第壹重境界，修成萬化靈水真氣。已可勉強禦劍飛行，又得了程素衣賜還前世所煉飛劍，正是誌得意滿之時。
　　玄女宮乃是玄門正宗，所傳功法偏重陰寒水系，因此歷代高手皆為女子。所修兩大先天真水，先天玄冥真水與先天天壹貞水。玄冥真水奇寒酷烈，冰封乾坤，天壹貞水海納百川，化合萬物，兩大真水各有厲害，也分不出孰強孰弱。
　　只是以人身之道，絕難修成先天奇物，因此玄女宮歷代祖師殫精竭慮，闡發幽思，創下了以後天成就先天的法門。譬如欲修成先天天壹貞水，先要修煉後天萬化靈水，待得修至待詔洞天之時，磨練精純，直到沖破純陽天限，成就真仙道果，方有良機得到天地間那壹絲飄渺機緣，得先天造化，將後天萬化靈水轉化為先天天壹貞水，那時方算是得了大道之機。
　　玄女宮能以女流之輩，躋身正道七大門派之壹，靠的便是門中所傳兩道精妙法門，只是數千載以來，能夠有機緣修成兩大先天真水者，百中無壹，唯有宮主姬冰花壹人而已。程素衣身為姬冰花嫡傳大弟子，壹身道力亦是十分渾厚，只是玄女宮地處北海，靠近北極，歷代傳人極少涉足中原，因此她究竟修到了何等境界，中原道門之中卻是無人知曉。
　　沈朝陽見程素衣現身，眼中精芒暴漲，卻是以正壹道秘傳法術窺探其道術境界，只是他所發真氣壹至程素衣周身，便被壹股柔韌至善，化納萬物的意境所破，根本不得要領。
　　沈朝陽心中壹凜：“這程素衣所修乃是《天壹玉微真經》無疑，只是道術境界卻非我所能窺知。玄女宮身為正道大派，精修先天真水，雖是女流之輩，卻也不可不防。她身後之人恐怕便是與癩仙遺寶有緣的弟子，我還要吩咐秦鈞師弟小心謹慎些，莫要被這些女流爭了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