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九章 爺們

　　鄭大寶特地親自開了壹輛車，請王前和張燦坐他的車，他是想跟王前和張燦多聊聊，這張燦雖然年紀輕，但絕對是個他至今為止見到眼光最厲害的壹個人。
　　蘇雪不容分說的就跟在了張燦身邊，王前見外侄女顯然是想跟他們坐壹輛車，也就笑了笑坐到前邊的副駕座上，跟鄭大寶並排，張燦坐到後邊，蘇雪鉆進車裏坐在他身邊。
　　本來朱森林是要跟張燦坐壹起的，不過看到蘇雪跟張燦坐到壹起後，他就不好意思再去擠了，主要是他的身材太龐大，本來三個人坐後排，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蘇雪見朱森林識趣的到另壹輛車上去了，也就沒有說話，這麽多車，坐哪輛都是坐，也不用擠，再說心底裏，她跟張燦坐的地方，這個大死胖子要是硬擠進來，那是相當的不爽。
　　還有壹個手下把鄭大寶的那條黑風獒也帶上了車，鄭大寶笑笑道：“黑風就跟我的親人壹樣，我到哪它就跟到哪，從來不丟開它，它救過我好幾次命！”
　　車子從石柱子鄉開出去，上了壹條公路往西面而去，才沒幾分鐘的路程，眼前的景物就發生了壹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到處是荒漠壹般的情形，壹片黃褐斷亙，遠遠的還見到壹片延綿起伏的雪山，雪山的風景倒是挺漂亮。
　　鄭大寶指著前面的雪山笑道：“看起來很近吧？呵呵呵，實際上這還有兩百多公裏呢，近在眼前，可是遠在天邊的，這可就是我們大漠風光的特色了！”
　　聽說有幾百公裏遠，張燦和蘇雪都還是有些吃驚，這看起來的確是沒有多遠，不過張燦壹想又釋然了，這跟他在海上的情形壹樣，明明看到海岸線了，但真正的距離其實至少都還有過百公裏遠。
　　公路有些彎彎曲曲，悍馬車並不能全速行駛，而且灰塵極重，蘇雪和張燦都趕緊把車窗玻璃按了上來，從車後窗上看出去，車輪絞起的塵霧揚起了五六米高，所以後面的車也不能跟得太緊，要離開十幾米遠，五輛車拉開的距離幾乎過了百米遠。
　　壹路上，鄭大寶都在跟張燦說這說那，張燦也是認認真真的回答，鄭大寶問的也多是古董鑒定壹類的問題，只是沒有見到實物之前，張燦也僅僅是憑著經驗來回答，沒有實物給他透視，可以說他的強點就完全表現不出來。
　　壹個小時後，車裏的幾個人，除了鄭大寶開著車外，其他三個人都睡著了，長途跋涉之下，這精力還是有相當的損耗的。
　　天還沒黑，只是快黑的時候，五輛悍馬車隊就到了目的地，大漠的邊沿地帶，再過去就是延綿起伏的山脈了，不過這底腳的山沒有積雪，到了近前時，那些積雪的山看起來與之前看到的樣子沒什麽區別，似乎還是就在眼前，但真要爬起來，可就遠不是那麽簡單了。
　　車壹停，車裏睡覺的人就都醒了，張燦和蘇雪打開車門跳下車，而其他人也都下車了，包括那條黑風也下車，飛快的跑到鄭大寶的身邊，在他腿上舔來舔去，很是親熱。
　　鄭大寶拍拍它的頭，吆喝壹聲，然後往右側過去，張燦和蘇雪跟著望過去，好大壹片牛羊群，起碼就有數千頭之多，這壹邊，從山上有壹條溪流下來，有水就不同了，這邊壹大片，望也望不出頭的草地。
　　在壹片平坦的草地中，又有數十個帳篷，牧群邊上，還有十數個人分散了騎著馬在看守牧群，十幾只牧犬跑來跑去，把散落開來的小牛小羊追趕回大群中，很是負責。
　　鄭大寶呵呵笑道：“到了，這可是我的老本了，大夥兒今晚就在這裏過夜，明天可就要步行出發了，今晚來個燒烤大會！”
　　鄭大寶說完又吩囑手下們去準備，另外那些牧民也騎著馬過來了，跟鄭大寶打著招呼，不過說的話都是新疆話，張燦他們聽不懂。
　　但看得出來，鄭大寶顯然是讓他們壹邊準備住宿的帳篷，壹邊分人出去宰殺牛羊，牧民常幹的就是這些活兒，也不遲疑。
　　維族和回民，以及藏族這些少數民族的生活習性，基本上都是人手壹刀，那刀在很小的時候就由父親贈予，刀很鋒利，又是遊牧民族，所以生性豪爽，身體強健，但同樣也比較危險，帶刀是他們的生活習慣，也是國家特許的，壹般人到內地，是絕不允許隨身帶刀械的，但這些少數民族就可以，因為他們從小就是這樣的生活習性，吃喝都離不開刀。
　　張燦從沒見過宰殺牛羊，很是好奇的跟著到了小河邊，這裏的河流溪水很是清澈，偶爾還見到短小身子的魚兒靈活的在水中遊動。
　　蹲下身子，張燦捧了壹捧水到嘴裏，水有些冰涼，似乎還有些甜，再看看河流延綿遠去的地方，河兩邊紅紅綠綠的，草青又肥，很多小花，景色很漂亮，與之前見到的大漠樣子絕對是兩個樣。
　　十幾個牧民和鄭大寶現帶來的五個手下壹起抓了牛羊過來宰殺，張燦壹直在看著，蘇雪也緊緊兒跟過來，朱森林也是搖著肥胖的身子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只有王前沒有過來，鄭大寶陪著他在帳篷裏說話。
　　這宰殺的情形跟內地張燦見過的殺豬遠不壹樣，張燦老家，父母年年都要餵豬到過年的時候宰殺，殺豬時，請了屠戶來後，就趕緊燒幾大鍋滾水，幾個人把豬按到長板凳上，屠戶就把殺豬刀壹刀刺進豬喉嚨中，將豬血放出來用盆子接住，然後把滾水弄到大木缸裏，再把殺死的豬擡到缸裏滾動，等滾水把豬身燙軟後就刨毛，刨完毛後再擡出來，最後的工序就是壹塊壹塊的切割成小塊，掛到房裏用煙火炕，這就是土家的臘肉。
　　這些人的宰殺方法就不壹樣了，殺是差不多的，壹刀割喉，把血放完後，然後就是把牛羊掛到支立起來的樹幹架子上，剝皮，清理內臟。
　　尤其是剝皮的工序是最小心的，壹張皮剝得完整，制作出來後，以後賣的價錢就要高得多，僅此壹項，鄭大寶壹年的收入就過幾百萬，當然，這只是他起家發家的老底子，真正發了大財的當然不是這個，但發了財後也不用拋開他的這份老家業，因為依然是賺著錢的。
　　壹些牧民再生起了幾大堆火，每壹堆火上面都架上燒烤架，然後把宰殺掉的六頭牛三只羊都架起來烤。
　　張燦看得仔細，他們在燒烤之前就已經用刀把肉割開了許多的小口子，撒了許多佐料和鹽粉末，這樣的話，是可以更好的入味，但卻是不把肉割開來，依然是壹整只。
　　才燒烤沒有多久，撲鼻的香味就竄入了鼻中，的確是很香，牛羊的皮層上滲出了許多黃油，壹滴滴的落進火堆中，火苗撲喇喇的直響，那金黃色的表皮層看起來就極有食欲了，把張燦和朱森林以及王前的七個保鏢都引得直是吞口水，這東西太有食欲了，當真是比餐廳裏任何的食物都更有誘惑力。
　　這些牧民壹生都是這樣過著日子，幾十年如壹日，做起來自然是輕車路熟。
　　不過張燦有些好奇，問道：“怎麽會宰殺這麽多啊？就我們這些人，怎麽也吃不了那麽多吧？壹頭牛都吃不完。”
　　其中壹個燒烤的回民就回答道：“這是鄭老板要準備的，妳們上雪山後要吃的吧，他準備了壹些幹食，這又準備壹些壹些新鮮的，說最少要準備十天到半個月的食量，妳們壹共可是有十六七個人，這些不多。”
　　這個牧民的漢語說得雖然不是很流利，但還是聽得懂，顯然他們還不是最偏遠地帶的少數民族，有壹部份，除了他們自己的語言，別的語言根本就聽不懂也不會說。
　　這時鄭大寶也陪著王前走了出來，又讓手下們給每個人都拿了壹張皮墊子到火堆邊，然後眾人都圍著火堆坐下來，再給他們每個人發了壹把刀。
　　實際上這把刀可以稱之為匕首，與內地用的自然有些不同，張燦從沒有用過匕首，用也只用過菜刀和水果刀，這匕首看起來很鋒利。
　　燒烤壹直烤了近壹個小時，壹邊燒烤壹邊還在加著佐料，直到牛羊的表皮層金黃剔透，不再滴油出來，又處於將焦未焦的層度，這才動手切割起來，用刀割了壹塊塊至少有兩三斤重的肉塊下來，然後呈給眾人。
　　鄭大寶知道張燦和朱森林等人肯定沒有這樣吃過，因為對張燦的看法不同了，所以也熱情的說著：“小張，沒這樣吃過吧？呵呵，來來來，我教妳！”
　　說著鄭大寶就把刀拿出來，將刀刺在肉塊上，然後拿到嘴邊上就是狠狠壹口，咬了壹大塊肉到嘴裏，油自口角邊而流，但嚼得很是開心，很享受。
　　張燦早就餓了，哪還客氣，其他人也都紛紛動手了，拿刀刺著肉塊遞到嘴裏就大嚼起來，都沒有了斯文樣。
　　只有蘇雪沒接大塊的肉塊，只是在掛著的整羊身上割下壹小片來吃，吃完再割。
　　本來鄭大寶他們是最討厭客人這樣做的，不過蘇雪是女孩子，又是王前的親外侄女，所以不會計較。
　　張燦咬壹口在嘴裏，雖然油汁四濺，順著嘴角流，但著實鮮美，完全沒想到，這味道是這麽好，以前在錦城的時候，也曾經到地攤夜市吃過新疆人的烤羊肉串，味道也好，不過跟現在比起來，那還是差了些。
　　鄭大寶等人都是壹邊大吃，壹邊用衣袖抹嘴角的油汁，張燦這才明白，為什麽新疆人的衣袖油膩多了，原來都是這樣來的。
　　“把酒拿出來！”鄭大寶吃著烤肉，然後又吩咐手下到帳篷裏取酒出來，張燦以為是用皮袋子裝的，在電視裏見到，蒙古和回族藏族都是用皮袋子盛酒的，不過鄭大寶的手下拿出來的卻是壹只大銅壺，壺嘴還冒著熱氣，這酒竟然是用壺來燒熱了的，而另兩個人則端了壹大疊碗出來。
　　鄭大寶“哈哈”笑道：“喝酒要用碗才爺們，酒要燒刀子才爺們，燒刀子就要燒滾的才爺們！”
　　幾個爺們，把王前也弄笑了，說道：“老鄭，在內地才呆沒幾年，倒是學了些俚語啊，懂得叫爺們了，哈哈！”
　　鄭大寶又是壹笑，張了張嘴，正要說時，忽然又看到了漂漂亮亮的蘇雪，臉上訕訕的，把話強行吞了下去，提起壺來只是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