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實（二）

　　遠遠看去，西斯正微笑著看著這裏。
　　林菲緊握手裏的環，慢慢朝他走去。
　　“妳殺了安德魯。恰好他是科裏的朋友，也恰好科裏是安琪兒最近新交的朋友。”西斯輕輕用食指按滅指尖的煙頭。“安琪兒是那麽純潔，那麽完美，妳也這麽樣認為對吧。為了完美的安琪兒，獻上妳的生命作為取悅天使的奉獻與自然是理所當然。”
　　“妳在說什麽？”林菲停住腳步，兩人相距不到十米。
　　“每殺壹個人，我的心就會痛壹次。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安琪兒會為我洗滌壹切罪孽。每當這時，我的心就會完全平靜下來。”西斯莫名的感慨著，“天空會因為沒有太陽而黑暗，我壹直在追尋的純潔原來也會老去。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天使也會老。原來天使也會不再美麗。原來她最美的那壹刻已經消失了。”他平靜的凝視著林菲。“我在妳眼中看到了和我壹樣的掙紮。”
　　“妳到底想說什麽？”林菲輕聲道，“其實我們之間並不需要生死相對。妳大可以不用和集英社結仇，僅僅只是外人的壹個請求妳完全不必做到這個地步。”
　　“妳在害怕？”西斯笑了起來，“其實我們是同壹類人。妳為什麽而戰鬥？曾經有人這麽問我。”
　　“妳怎麽回答？”林菲忽然想起類似的那句話。
　　“我只是說，我很害怕。然後就殺了他，好笑吧？”西斯忽然神經質的笑起來。
　　“他就是個神經病。”壹個留著白色長發的男子從車內出來，他的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風衣中，黑色面罩遮住他大半面容。
　　“有人對妳的評價很高。希望妳不要讓我失望。”西斯笑聲戛然而止。他身邊的男子伸出雙手，粗壯的雙拳上表面陡然浮現出壹層淡淡的銀色。銀色扭曲了壹下，馬上凝結成壹幅類似金屬的手套。
　　“他叫凱西，和妳壹樣同為D級異能者。今年剛剛踏入D級。”西斯解釋道。
　　“我倒要看看能夠殺了安德魯大人的人到底有多強？”凱西獰笑著碰撞雙拳，發出金屬交擊聲。
　　猛然間，凱西壹拳揮出，壹股巨大的沖擊力量飛速沖向林菲，如同咆哮的風暴。暴烈的轟隆聲帶起地面的草皮四下亂飛。
　　壹瞬間仿佛整個天地都被凝固了壹般，林菲瞬間拔劍，體內真力完全按照溯影劍決高速運轉起來。身形恰好閃過沖擊的方向。
　　林菲身邊輕輕漂浮起道道藍色流蘇，身影瞬間化為淡藍影子。劍鋒高速從凱西身邊掠過，後者完全來不及反應。
　　“鐺！”環狠狠撞擊在凱西體表，發出金鐵交鳴聲。
　　“該死，是我最討厭的速度型！”凱西惱火的叫起來。他快速的沖過來，想要打中飛速掠過的影子，但只能無力追在後邊。
　　林菲的身影陡然壹個回轉，再次出現在凱西身後。D級和C級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無法破防。無論多少次攻擊，C的防禦只要不被壹次擊破，便不會有任何損傷。但同為D級，就算是防禦性能力，只要力量用足，壹樣可以破防。
　　凱西獰笑壹聲，渾身勢猛然爆炸。
　　“嘭！”巨大的空氣震蕩爆開壹圈透明波紋。草地，泥土，轉瞬間都被震蕩往外沖開。
　　林菲腳下壹退，正要加速躲開，突然大腦壹陣劇痛。
　　“妳會死的。”九兒的聲音再次從他耳邊響起。
　　壹股強烈的震蕩撲面而來，他感覺身體仿佛被滔天的巨浪正面撞上，無與倫比的巨大推力完全淹沒過來。壹股深沈的窒息感直接禁錮住肺部。整個肺部的空氣似乎都被抽離出來。
　　“嘭！”林菲整個人被沖擊狠狠撞進草地中，深深陷了進去。
　　凱西單手往虛空壹劃，壹道人高的透明刀刃呼嘯著飛向林菲所在。但馬上被壹連串銀色圓環抵消。
　　“嗡！”藍色巨獸圖騰從林菲背後浮現，反沖力直接將其帶離地面。
　　凱西獰笑壹聲，大步沖過去，身邊圍繞著無數旋轉扭曲的氣流。仿佛壹個移動的巨大玻璃球。周圍無數的草地泥土紛飛。
　　林菲輕輕咳出壹口血，背後圖騰微微開始流轉，正要閃開，陡然間壹陣劇烈的頭痛淹沒他的腦海。
　　轟！
　　圖騰和球體狠狠撞擊在壹起，破碎的氣流和藍色光點直接炸開。林菲如同破娃娃壹般掉落在壹邊的草地上。
　　“好弱啊！！”凱西無趣的雙手互拍，銀色手套瞬間消散。“不是熱身嗎？怎麽突然就完事了？”
　　林菲半躺在草地上，胸前壹片血紅，長劍倒插在邊上，他握著劍柄想要支撐自己起身，但無論如何也起不來。
　　“連這種程度也擋不下來？卑微的家夥。我連壹成的力量都沒用出來。”凱西走到林菲身邊，居高臨下道。
　　眼前壹片模糊，什麽也聽不到。原本那壹下自己能夠很輕松躲開的。林菲心中郁結到極點。
　　“如果不是頭痛！！如果不是……區區壹個D級新人！！”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傻透了，明明燕十的影響越來越深，為什麽還要單獨前來約戰？明明能夠輕易感覺到凱西攻擊之間的間隙，但頭疼卻恰到好處的到來。仿佛是燕十故意在打斷自己壹般，他不明白。
　　“妳會死的……”那句話伴隨著哭泣依舊不斷在耳邊回響。掩蓋了其他所有聲音。
　　“不要掙紮了。”燕十的聲音從心中莫名湧出。
　　“為什麽我死了，妳卻還活著。”九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放棄吧，活得那麽累作什麽？”王慶在邊上笑著說。
　　“已經沒有希望了。”
　　林菲眼中的光澤越來越淡。
　　“是啊……沒有希望了……”
　　凱西站在壹邊，低頭看看自己光潔的皮鞋，又看看林菲那邊翻起的草地，打消了再靠近的念頭。
　　“垃圾！”他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西斯站在車旁。
　　“走了，他已經死了。”
　　“老板，不用檢查壹下嗎？”凱西大聲問道。
　　“他的生命氣息已經消失了。不用了。”西斯拉開車門，正要上車。
　　“等等！”壹邊的白發男子忽然出聲道。“好像有些不對勁。”
　　天空陰雲密布。周圍壹片寂靜，寂靜得沒有半點雜音，寂靜的有些不正常。
　　壹股極度壓抑的氣息突然從林菲所在的位置緩緩升起。
　　“轟隆！”壹道電光劃過。瞬間將所有壹切照亮。
　　“多少年了？”壹個低沈的聲音慢慢響起。仿佛整個這片天地都在為之震動。
　　強風吹動所有人的衣角獵獵作響。天空的烏雲陡然旋轉起來。密密麻麻的閃電如蜘蛛網般在漩渦中時隱時現。
　　“嗡……”陡然間大地微微震顫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地底深處開始往上穿梭。
　　“嗤！”壹道黑影瞬間從凱西腳邊破土而出。頃刻間箭矢般飛向林菲所在。凱西被嚇了壹跳，連忙往後退開。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大量黑影從地底深處飛出，射向林菲。
　　“這……這股氣息……！！”白發男子眼中流露出絲絲驚懼。“怎麽可能！！”
　　西斯臉色陰沈的緊緊註視著突發的壹切，壹言不發。
　　“是劍！！”西斯第壹個認出了這些黑影的本體。
　　哢嚓！！！
　　壹道道閃電接連亮起。天地間明暗不定。
　　原本林菲的位置，劍和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電光閃爍間，壹個黑色人影靜靜站在草地上。無數黑影高速圍繞著他飛舞。化為劍的洪流。
　　長劍環靜靜懸掛在人影腰間，仿佛從最開始就壹直這樣懸掛著。
　　“呼！”白發男子突然風衣壹扯，整個人瞬間化為無數黑煙散去。
　　人影微微擡起頭，天空忽然下起點點白色。絲絲寒意紛紛揚揚，伴隨著無數雪花落下。他的雙眼微微散發著黑煙，宛如整個人體內在不斷燃燒。眼眶內沒有瞳孔，只有壹片漆黑。
　　“我說過會和妳壹起的。”人影淡淡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