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華夏圖騰！

　　李牧羊身穿吉服，頭戴羽冠，騎在宮裏特意送來的壹毛發純白的汗血寶馬上面。這種馬腳力不及壹日千裏的火雲馬和風馬，但是勝在罕見稀少，千金難尋。
　　“不是坐轎嗎？”李牧羊低聲問身邊的燕相馬和林滄海兩個“陪嫁”好友。“難道讓我騎在馬上就這般浩浩蕩蕩的走到皇宮？”
　　“坐轎？”林滄海強行忍住笑意，說道：“大秦以武立國，李牧羊堂堂七尺男兒，哪能學那小女兒家壹般去坐轎前往成親？妳是新郎，又不是新婦。再說，世人皆對皇姐到底會嫁與壹個什麽樣的男子充滿好奇——皇姐自然要讓皇城百姓壹睹心上人的英姿了。所以，坐轎是不可能的，妳就好好騎在這大馬之上展示風采儀容吧。”
　　“妳還是太不了解女人了。”燕相馬壹幅大哥是過來人的模樣教育著李牧羊。“女人得到壹件好看的衣服珠寶，恨不得向全世界的男人女人炫耀。同理，她們得到壹個自己心儀的男子，自然也要向全世界周告——妳們快看啊，這就是我為自己選擇的夫君。贏——殿下雖然貴為女皇，但是‘女皇’首先是壹個女人，然後才是壹個皇帝。所以，她的心理和那全天下千千萬的女人是壹樣的。殿下此舉正是在向全天下炫耀自己尋到了如意郎君。”
　　“燕相馬，不許妳詆毀我皇姐，皇姐豈是那種——那種喜好炫耀的女人？”
　　“不信妳親自問她去。”
　　“這種事情我如何開口？”
　　“那不就得了？妳啊，和李牧羊壹樣沒有任何情感經歷，對女人的心思壹竅不通——”
　　“妳又有過什麽情感經歷？”李牧羊反問著說道。
　　“這妳就不知道了吧？想當年咱們還在江南城的時候，我每日都去茶館聽書，那些說書人講得才子佳人的故事都是這樣的——”
　　“原來妳也是從說書人嘴上得來的豐厚經歷。”李牧羊嘴角浮現壹抹嘲諷的笑意。
　　“李牧羊妳這幅笑臉是什麽意思？妳給我壹個解釋不然今天我可不讓妳站著進洞房——”燕相馬氣急敗壞的模樣。
　　“只要妳有這樣的本事和膽子。”李牧羊笑著說道。
　　“妳把李牧羊灌倒，不怕皇姐壹劍斬了妳？”林滄海站在壹邊補刀。
　　“——”
　　“走吧。”李牧羊笑著說道：“倘若是我壹個人遊城的話，或許稍顯寂寞。但是有妳們倆位陪我壹起遊城的話，那就好受許多——城裏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總不至於盯著我壹個人看吧？妳們倆位少年英傑，又尚未婚娶——怕是更讓她們喜歡。”
　　林滄海和燕相馬對視壹眼，說道：“誰說我們倆準備和妳壹起去？”
　　說完，兩人立即打馬向前，沖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不講義氣——”李牧羊悲呼出聲。
　　按照禮節和大婚流程，他不能自由走動。前面有三百飛羽軍開道，後面又有壹百內侍的迎親隊伍，李牧羊在八名宮女的後面，然後後面又是八名宮女，壹百內侍，六百飛羽軍押後。
　　再加上送親的隊伍，跟在後面看熱鬧的人群。仿若壹條移動的巨龍，浩浩蕩蕩的向皇宮所在的位置前行。
　　陸府通往皇宮的街道兩邊，更是早早就擠滿了圍堵的人潮。
　　“李牧羊——他就是打敗魔王拯救了我們人族的李牧羊——”
　　“李郎君真是英俊，是我見過最英俊的少年郎，難怪能夠讓我們女皇殿下喜歡下嫁——”
　　“這能是下嫁嗎？李郎君是人族的大英雄，是龍族，聽說還是天上的神仙呢——咱們女皇殿下可是嫁給了壹位上神啊——”
　　……
　　此時李牧羊大敗魔王龍族救世的消息已經通過當時在場將士的口口相頌傳遍九國，神州凡有耳者皆能聽到，凡有眼者皆能看到熱議龍族盛況。
　　龍族不再是邪惡的種族，而是人族世界的英雄，是救世主。
　　此番能夠見到那位大英雄，群情激昂，呼聲震天。
　　無數懷春少女將親手縫制的香囊丟向騎在高頭大馬上面的李牧羊，無數老嫗老翁將自己販賣的鮮花、瓜果、美酒擲了過來——
　　倘若不是有眾多飛羽軍簇擁保護，怕是李牧羊要被這些漫天飛來的禮物給淹沒。
　　林滄海和燕相馬雖然跑到前面，遠遠避開了新郎官的風頭，但是，因為倆人鮮衣怒馬，樣貌英俊，而且又穿著象征著送親使的服裝，也同樣的受到那些小姑娘小媳婦們的喜歡。
　　有擲香饢的，有送鮮花的，還有樣貌清麗的小女生從客棧二樓抱了花盆砸向燕相馬——
　　燕相馬本以為有暗器來襲，壹個瀟灑不羈的拔劍式斬了過去，花盆被砍成兩半，漫天塵土將他和林滄海淹沒。
　　皇城之內，更是鋪金蓋銀，奢繁華美。
　　太叔永生是李牧羊這邊的媒人，贏無欲是女皇贏千度那邊的媒人。
　　花語平原壹戰，太叔永生和贏無欲已經是星空之下最為顯赫的強者。兩人同時為壹對年輕人證婚，簡直是榮耀之極。
　　同時觀禮嘉賓更是明月星辰，齊聚壹堂。之前的諸國君主、諸國門閥、佛門道家、將軍大臣，以及現在大秦體系內的三公九卿、十二位大將軍雙方親友等等把整個鴻鸞殿給擠得滿滿堂堂的。
　　可謂風光之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在無數賓客的見證下，太叔永生和贏無欲都說了壹些倆人成婚乃天作之合祝願他們白頭偕老同心同結之類的吉祥話。
　　然後，李牧羊牽著贏千度的手叩拜媒人，並拜天、地、父母。
　　贏千度是壹代女皇，按照古禮，大婚之日是不應當跪父母的，特別是男方的父母——但是在贏千度的堅持下，禮部只能強行篡改古禮，按照女皇要求的新式禮節來操持大禮。
　　跪拜完畢，李牧羊就應當牽著新娘的手送進洞房。
　　可是，贏千度不是普通的新娘啊——
　　霞裙月帔端莊高貴美艷不可方物的贏千度主動握著李牧羊的手，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掃視眾人，清聲說道：“感謝諸位遠道而來，見證我和牧羊的婚禮。能嫁與牧羊為妻，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我壹直以來都非常期待的事情。”
　　“我和牧羊識於星空學院，壹見傾心，歷盡坎坷生死。牧羊更是為了家人，為了人族而受受盡委屈，飽受磨難。”
　　“此時此刻，無論是作為大秦之主，還是作為李牧羊的妻子——我都想為他訴幾聲委屈，都想替他說幾句公道話。”
　　“龍族，自古以來便是半神之族。龍族的使命與鳳凰族壹致，都是守護人族，守護神州不受異族侵害。第壹次人魔大族，龍族為了保護人族，不惜與深淵之族死戰，筋疲力盡之際卻被人族同胞從背後捅刀屠殺——”
　　“數萬年之後，人族再壹次遭遇劫難，稍有不慎，便是人死族滅，神州浩劫。這壹次，又是龍族站在了人族的前面，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人族的前面——”
　　“入深淵、驅惡魔、殺魔王——壹次又壹次，龍族，不，是這個世界唯壹的壹頭龍，壹次又壹次的拯救人族，拯救神州。”
　　“以前沒有成婚時，作為他的朋友，我替他委屈，替他心酸難過。現在成婚了，作為他的妻子，我更會替他委屈，替他心酸難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人族，我們就是這麽對待我們的恩人的？就是這麽回報——壹次又壹次有大恩於我們的種族？我不同意！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從今日始，我以大秦女皇之名義宣布：龍族，將是我人族之圖騰，華夏之象征。凡宮廷廟宇處皆雕龍，凡禦璽聖章皆刻龍，凡皇袍錦帛皆鑲龍，凡有紙張處皆可畫龍——龍乃上天之神，萬世至尊。如此，方可彰顯其功績。”
　　“上天之神，萬世至尊！”
　　“上天之神，萬世至尊！”
　　“上天之神，萬世至尊！”
　　……
　　李牧羊側身看著贏千度，看著這個已經成為自己嬌妻的美麗新娘，滿心滿肺的都是感動。
　　風城腳下，她傾情壹吻，說要保護自己不受侵害。昆侖墟上，她說要成為人族之主，要親自為龍族正名。
　　她果然做到了。
　　她答應的事情全部都做到了。
　　想來，那黑龍應當再無遺憾了吧？
　　因為上午在宮裏舉辦過大禮，所以晚上的議程就簡單許多。宮裏面的貴賓們直接趕到陸府，頓時覺得輕松舒適許多。終於可以大聲說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陸行空身體不適，現在已經很少出來。陸清明負責招待男賓，公孫瑜負責接待女眷。又有宮裏面的禮儀官前來幫忙，讓陸氏這邊的婚禮顯得有條不紊又奢糜體面。
　　有幾家人辦婚禮能夠讓所有宮廷禮儀官都跑來幫忙？又有幾人——能把帝王給娶到自己家裏去？
　　李思念、宋晨曦和原來的西風小公主楚寧則負責招待從各地趕來參加婚禮的郡主名嬡們。每個人都很忙，每個人都有數不清的話要說，數不盡的事情要做。
　　反倒是李牧羊更閑散壹些。
　　燕相馬還記得早晨送親時說過的話，正拉著林滄海公輸垣秦翰等人找李牧羊拼酒。李牧羊倒是來者不拒，壹杯又壹杯的和他們幹下去，李牧羊沒事，反倒是燕相馬和林滄海不勝酒力了。
　　原本賓客還有些顧忌，畢竟，無論是龍族之主的身份，還是女皇夫君的身份，都能夠讓他們感覺到壓力然後敬而遠之。
　　見到這些年輕人胡鬧壹番之後，壹些位高權重的人也紛紛前來敬酒。
　　官員希望李牧羊能夠幫忙吹吹枕邊風，在女皇的耳邊替他們多美言幾句。
　　修行者希望能夠和李牧羊搞好關系，倘若他心情大好傳授個壹招半式，或者丟個壹本半本的龍族秘籍，那他們得厲害到什麽程度？
　　還有些人純粹是想和偶像英雄同個框合個影——
　　最後還是太叔永生看不過去了，呵斥李牧羊趕緊回去陪伴新娘子，新娘之夜，哪能讓新人飽受冷落？
　　李牧羊趕緊答應，終於脫離酒海。
　　在他被幾個丫鬟引領下前往新房之時，見到屋頂上面有壹個孤寂的身影。
　　李牧羊楞了楞，腳步稍緩，對睛兒說道：“妳們先回去吧，我去上面說幾句話。”
　　“少爺，今日——”睛兒還想再勸。
　　“去吧。”李牧羊出聲說道，人已經飄飛而起，躍至了屋脊之上。
　　屋脊之上，壹身黑衣的少女，正捧著葫蘆大口灌酒。
　　紫發紫眸，絢麗耀眼。
　　李牧羊在少女旁邊坐下，並肩看著頭頂的天空，說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也不過是冷月高懸而已。”陸契機並不喜歡李牧羊的這句開場白。
　　“呵呵——”李牧羊尷尬的笑笑，說道：“接下來妳有什麽打算？”
　　“打算？我沒想過這種無聊的問題。”
　　“我是說——妳接下來會生活在太陽城還是其它什麽地方？”
　　陸契機又灌了口酒，說道：“隨意吧。走到哪裏，就是哪裏。”
　　“妳可以住在陸府，和父親母親他們生活在壹起——我們本來就是壹家人。”
　　“鳳凰族的身份曝光，不管走到哪裏，別人都會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妳，我不喜。”
　　“那妳就去神宮——”李牧羊出聲說道：“那裏靈氣四溢，也便於妳修煉。”
　　陸契機的紫眸壹眨不眨的看向李牧羊，說道：“妳在擔心我？”
　　“是的。”李牧羊點了點頭，很是誠肯地說道：“我希望妳不要總是壹個人。”
　　“以前有兩個人。”陸契機說道：“另壹個死了。”
　　“——”
　　“我說的是那頭黑龍。”
　　“噢——我知道妳說的是他。”李牧羊說道：“別人想修長生，妳卻在為自己有無限的壽命而苦惱——若是讓別人知道了，該是多麽氣憤啊？”
　　“我苦惱的不是長生，而是長生之後再無恐懼。不在意時辰節氣，不在意白天黑夜，不在意遠去的背影或者等待歸人的忐忑——除了壽命，沒有什麽可以永恒。”
　　“還有我——”李牧羊笑著說道：“現在我和妳壹樣，也有著永恒的壽命了。”
　　“聽妳這麽壹說，好像人生也可以有壹點期待了。”陸契機出聲說道。
　　“那是自然——妳可以有許多期待。”
　　“可是妳想過沒有？”陸契機看著李牧羊，說道：“倘若妳身邊的人，所有妳愛的人，妳的父母妻子，妳的朋友——他們壹個個的離開，妳要壹次次和他們告別——那個時候，妳怎麽辦？”
　　李牧羊有片刻的沈默，然後才出聲說道：“是啊，就算是吃再多的靈丹妙藥，人族——和我們永恒的生命相比，人族的壽命也確實很短。但是，不能因為相處的時間太短暫，離別的時候太傷感，就不去好好愛壹個人。而且，他們都是那麽好的人——”
　　“所以，妳執意娶了壹個人族女子？”
　　“怎麽是執意呢？”李牧羊笑著說道：“因為我喜歡她啊。”
　　“那就祝妳們永不分離。”陸契機出聲說道。“夜深了，去陪新娘吧。”
　　“好。”李牧羊點了點頭：“記住，不要壹個人離開。”
　　“我會去龍宮看看。”陸契機出聲說道，算是答應了李牧羊的邀請。
　　李牧羊笑著點頭，說道：“那我的龍宮就有第壹位住客了——”
　　……
　　李牧羊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時，院子裏站著壹大群迎接的人。
　　睛兒帶著聽雨掃雪四婢站左側，女皇身邊的侍候女官們站在右側。看到李牧羊回來，壹群人立即就簇擁上來。
　　“少爺，妳總算是回來了——”睛兒看了壹眼樓上的燈光，說道：“殿下都等好久了。”
　　李牧羊笑，說道：“以後就不要叫殿下了，叫主母就好。”
　　睛兒也覺得叫“殿下”太生疏，但是沒有別人的授意，又不敢輕易改口。聽到李牧羊這麽說，睛兒立即點頭，說道：“好的，我這就去為少爺準備熱水沐浴。”
　　“不用了。”李牧羊笑著說道：“今日不用妳們侍候，我來照顧千度。”
　　“可是——”
　　“就這麽決定了。”李牧羊擺了擺手，說道：“妳們都下去，還有隱藏在暗處的那幾位——”
　　“陛下出宮，此是大忌，必須要有禁衛守護。”女官出聲說道。
　　李牧羊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妳們就好好守護吧。”
　　……
　　龍宮。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昆侖神宮。
　　李牧羊放下千度，笑著說道：“妳說他們是不是豈有此理？今天是咱們大喜的日子，他們竟然想躲在暗處聽咱們說話——”
　　“職責所在，牧羊不要怪他們。”千度身穿大紅吉服，臉蛋兒比身上的衣服還要更紅壹些。李牧羊這個大壞蛋，為何要把自己帶到神宮？還把自己放到壹個大池子旁邊——他想幹什麽？
　　“我不怪他們。”李牧羊點頭，壹臉認真地說道：“不過，他們是不是對我太沒有信心了？我的娘子還需要別人去保護？”
　　“要是讓他們知道妳把我帶走，還不知道要起多大的亂子呢。”
　　“反正不管，這裏才是咱們的新家——我為妳準備的新房。”
　　“牧羊——”
　　“千度——我們是不是要換壹個稱呼了？”
　　“換壹個稱呼？”千度俏臉更紅，低頭說道：“要換什麽稱呼？”
　　“我叫妳娘子——妳要叫我夫君。”李牧羊伸手拉著千度的手，說道：“來，娘子，叫壹聲夫君聽聽。”
　　“——夫君。”
　　“再叫壹聲。”
　　“夫君！”
　　“再叫壹聲。”
　　“——”
　　“娘子叫夫君的聲音真好聽，叫夫君的樣子也十分可愛。今日是咱們大喜的日子——”李牧羊看著熱氣彌漫的湯池水，說道：“來，我來給娘子更衣沐浴。”
　　“——夫——夫君——”千度雖然貴為女皇，卻從來不曾經歷過這等事情。身體後退，就連說話聲音都哆嗦起來。“夫君，我——我自己解衣，妳快轉過身去——”
　　撲通！
　　湯池濺起水花，霧氣氤氳，將兩個人的身體淹沒。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