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遺產

　　孫滿樓露了這壹手後，我們也很快想到了安置他的辦法：在前有雷神震懾後有高大全監視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選擇和高大全壹起為人民……的寵物服務——成為了壹名光榮的獸醫！
　　依照慣例，我們四妖居是不準備容納外人的，所以孫滿樓只能和高大全壹起住在診所，高大全自然對此很有意見，他現在非常瞧不起孫滿樓，想著要和壹個整體指揮蒼蠅的家夥同榻而眠就更不樂意了，但是他也沒辦法，診所是我們出錢幫他開的，而且之前衛生狀況不容樂觀，孫滿樓這壹入住，頓時蚊蠅不擾，不過高大全對他還是聲氣惡劣，在高大全印象裏，神就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所以當晚高大全睡床，孫滿樓只能委屈地在地上打了地鋪，不過當天夜裏高大全就遭到了報復——他的兩條胳膊被數以百計的蚊子叮成了兩條胖頭魚，然後正中間還被叮出兩個帶圓圈的箭頭，猛壹看就跟大力水手似的……
　　面對孫滿樓的嘿嘿壞笑，高大全默不作聲，結果第二天孫滿樓剛壹開門就被等在門口的幾十只野貓壹頓狂撓……
　　最後，這對傷痕累累的冤家只好坐下來談判，談判結果規定：雙方以後要本著和平共處的原則不得動用任何特殊能力打擊報復對方，診所新購壹床，費用由雙方均攤……
　　不過這兩個人的門診自然不難火起來，附近的人都知道王府大街的寵物醫院高醫生和孫醫生醫術高明，不但天上飛的地下跑的都能治，而且業務分類精確，甚至包括了陪抑郁的寵物聊天……
　　直到有壹天有壹個人抱著壹只臉盆大的海龜來找他們看病這個神話才被打破，高大全和孫滿樓進行了為時兩個多小時的會診後仍舊束手無策，最後得出壹個結論：這龜再不趕緊熬湯就該糟蹋了……
　　這次雷神的襲擊給我們帶來了巨大的損失，電器裏除了家裏的座機就剩無雙的電動牙刷還能用。
　　當地居民知道他們敬愛的小何主任被雷劈了紛紛前來慰問，有的送半籃子雞蛋有的拿二斤蘋果，場面相當感人。
　　第二天我們從早上開始收拾家，電器大部分都不準備修了，好在我們早就有大換血的想法，也不覺多可惜，阿破去找人裝玻璃，小慧和無雙去選新的電器，我臨時抓來王成和小綠做苦力清理屋子，到中午的時候，大家各自任務基本完成，我們在小排擋進行了壹次慶功小宴，小慧拿了個本算了壹會遞給我看說：“只要再經歷兩次這樣的情況，我們很快就會淪為赤貧階級。”
　　我看了壹眼驚道：“我們只剩這點錢了？”
　　阿破憤憤道：“下回那個老不死要再來我說什麽也和他拼了！”
　　無雙淡淡道：“無所謂，以前就靠我們幾個工資的時候還不是壹樣這樣過？”小綠看他，發呆……
　　王成也不知是有感而發還是想起了什麽，長長地嘆息壹聲：“哎，曾經滄海難為水——老板，續碗！”
　　阿破把腦袋探過來小聲跟我說：“老大，妳說咱要萬壹真急用錢憑咱幾個的本事該幹什麽？”
　　我笑道：“那就把妳切成壹塊壹塊的賣了，家裏就留個腦袋每天生肉用。”
　　阿破想了壹下，自己都覺得惡心，把碗推開道：“妳當我是豬呢？”
　　無雙道：“豬肉最貴那會按阿憶說的做，妳壹個月的收入絕對上5位數了。”
　　阿破嘿嘿壹笑道：“其實妳要去賣絕對比我值錢——最多半個小時就能上5位數。”
　　無雙張了張嘴，想反駁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他是那種挺典型的型男，不太會跟人耍貧嘴。
　　小綠看著無雙發呆中……
　　阿破忽然道：“小綠，如果無雙跟妳借錢，妳身上只有10塊的情況下妳會借他幾塊？”
　　小綠“啊”了壹聲道：“當然是全給他。”
　　小慧笑道：“那換個思路，如果妳全部家產只有1萬塊，妳會給他多少？而且他有言在先，這錢可能不會再還妳。”
　　小綠道：“全給他。”說得是那麽理所當然。
　　小慧道：“那如果妳有100萬呢？”
　　小綠：“全給他。”
　　“那如果妳有10個億……”
　　小綠：“全給他。”
　　小慧悄悄跟我們說：“這姑娘沒有量變到質變的概念，這種人壹般不是白癡就是天使，要麽就是說謊話。”
　　我們壹起盯著小綠使勁看，然後壹起使勁搖頭——我們覺得這姑娘肯定不是在說謊話。我們又盯著她看了壹會，想起她的歌聲，再壹起使勁搖頭——我們覺得這姑娘不是天使……
　　阿破拽了無雙壹把道：“妳趕緊盼著小綠發財吧，反正她的就是妳的！”
　　無雙聽了小綠的話，神色凜了凜，終於第壹次認真地給了這姑娘壹個微笑，溫和道：“憑妳這句話，謝謝妳，如果有機會我會回報妳的。”
　　小綠此刻卻不敢再看無雙，低著頭開始轉茶杯……
　　阿破最後慨然嘆道：“咱們中間說不定有富翁的私生子什麽的，老家夥壹死然後順藤摸瓜找到這來咱壹輩子就不用為錢發愁了。”
　　我說：“最好還是那種年輕時候幹了虧心事，臨死良心發現，立下毒誓非得找著繼承人那種！”
　　阿破入戲道：“對對，而且是那種上百億的家產……”
　　因為我們都是那種最根紅苗正的孤兒，所以也不介意拿沒存在過的父母開玩笑。
　　……
　　吃完飯小綠和王成回超市營業，我打開辦公室的門，我們四個就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閑聊。
　　就在這時，壹輛銀灰色的轎車悄然地停在我們門口，它無聲無息，沈穩內斂，前機蓋上的圓圈人字標熠熠生輝，像壹個瞄準鏡，的確，開這種車的人都像是沈穩的狙擊手壹樣，覷定目標就絕不放棄，壹旦發現戰機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他們壹般都是生意場上的佼佼者和社會的上層人。
　　阿破充滿向往道：“奔馳耶，而且是最新款。”
　　車上下來壹個女人，約莫30上下的年紀，盤頭，簡潔的純銀裝飾，從耳環到胸掛，顯得人也目的單純作風鋒利，上半身白色開襟衫，下面長裙曳地，雖然不是標準的晚宴裝，但這絕對是那種只有高檔場合才能見到的女人，看臉部，下巴尖削，眼睛細長，皮膚保養得很好，七分像伊能靜，但眼神更為淩厲，壹看就知道是女強人。
　　她來到我們本來敞開的辦公室外，腳站在外面輕輕地敲了敲門，我忙站起道：“請進，有什麽事嗎？”
　　女人客氣地沖我點了壹下頭，只把腳往前挪了挪道：“請問謝無雙在嗎？”
　　阿破壹看這架勢立刻捅無雙，壹邊擠眉弄眼道：“快，妳賺5位數的機會來了！”
　　無雙起身納悶道：“我就是……我認識妳嗎？”
　　那女人似乎沒想到無雙如此高大，有壹瞬間的失神，然後她壹步邁了進來，細細地打量了無雙半天，猶豫道：“真的是妳嗎？”
　　阿破摟著無雙肩膀站在女人面前眨眼道：“如假包換，您難道不是慕名而來？壹般人敢長這麽帥嗎？”
　　我們開始都以為這又是無雙的什麽學生，沒想到他們還是第壹次見。
　　女人沈默了幾秒，忽然緊走幾步上前輕輕地抱住了無雙……
　　阿破驚道：“大姐，穩住！先談價錢再……”我壹把把他拽到了後面。
　　但是下壹刻，女人的壹句話把我們全驚呆了。
　　她抱著無雙輕輕地說：“弟弟，這些年委屈妳了……”
　　無雙也楞了壹下，他用不易察覺的動作掙開女人的懷抱，禮貌地說：“這位女士，您認錯人了吧？”
　　女人搌了搌眼睛，隨即恢復了淡定高貴的姿態，她把壹只手放在無雙胳膊上道：“聽我說，妳是1984年10月16日生的，就在妳出生那天，被遺棄在了丁太私立孤兒院，今年妳正好25歲，謝無雙只是妳隨便給自己起的名字，我說的對嗎？”
　　我們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說的這些我們都是知道的，當然，無雙身份並不特殊，想查這些資料不難，但是沒事誰會無聊到去查這些呢？看那女人的舉止和氣勢顯然來頭不小，她絕不會是那種閑著沒事幹找刺激的人，我們預感到這其中壹定有什麽曲折的隱情……
　　無雙看來和我們想法壹樣，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道：“妳怎麽知道？”聲音已經不再壹如既往的淡然。
　　女人立刻上前壹步再次拉住無雙的手道：“弟弟，我是妳姐姐啊，妳不該姓謝，我們的父親姓魏，我叫魏金，如果按父親起的名字，妳就應該叫魏銀，從這壹刻起，妳就不再是孤兒！妳還有壹個親人那就是我——我是妳姐姐！”
　　我們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連壹向沒正經的阿破也沒了言語，只能靜觀其變。
　　無雙這壹次使勁甩開手，然後不斷平推示意魏金保持距離，驀然間，無雙就恢復了平靜，至少看起來是這樣，他冷冷道：“我相信妳說的是真的，當年妳們為什麽把我丟掉？”
　　魏金看了旁邊的我們壹眼，欲言又止，最後艱難道：“父親當年是有苦衷的，但是他壹直沒有忘了妳，他在彌留之際曾多次提到妳，還……”
　　無雙依舊冷冷道：“當年妳們為什麽把我丟掉？”
　　魏金沖我們抱歉壹笑道：“能讓我和我弟弟單獨待會嗎？”
　　我們趕緊自覺地往出走。
　　無雙壹揮手斷然道：“有什麽話就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才是我的親人。”
　　魏金為難道：“妳確定？”
　　無雙：“確定！”
　　阿破這時終於回過神來，聽無雙這麽說攬著他肩膀道：“嗚，感動死了，我不該說妳半個小時賺5位數，憑妳這句話，妳壹定能堅持到壹個小時……”
　　無雙看著魏金道：“說吧。”
　　魏金大概是沒想到無雙能允許外人聽他們的家族秘史，尷尬地沈默了壹會，這才索性豁出去道：“咱們的母親在生完妳之後就難產去世了，父親在外面還有壹個很有勢力的情人，以前她雖然壹直想和父親名正言順地在壹起，可是我們的父親很愛母親所以沒有給她機會。就在妳將要出生那段時期父親的事業遇到了很大的挫折，那個情人壹直利用這個時機在逼父親，這時的父親已經沒的選，只好答應娶她，可是母親的去世反倒讓她惱羞成怒，她覺得終母親壹生她都始終是個失敗者，她揚言要在妳身上還回來，妳不知道妳那時處境有多危險，為了妳的安全父親才把妳送出去。再然後，壹切恢復了正常，情人沒過幾年也死了，這時父親再想找妳卻發現當年托付的人已經過世，於是完全斷了和妳的聯系，父親在臨終之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妳，他囑咐我壹定要找到妳。”說到這魏金又搌了搌眼睛道，“弟弟，姐姐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圓了父親的夢，他在遺囑中明確表明把壹半家產交給妳，弟弟，跟我回去吧，我們下午把手續辦了，晚上妳就是有錢人了！”
　　無雙冷笑道：“他想用壹半的家產挽回他的負罪感嗎？他如果很愛自己的老婆就不該找情人，壹個多次背叛了自己老婆和孩子的男人，我不要他的家產！”
　　我撓了撓頭道：“我支持無雙的任何決定——不過我還是想問問那壹半遺產有多少？”
　　魏金似乎認為這也是個打動無雙的契機，她簡直帶著壹點興奮的口氣說：“大概7個億左右，可是妳要知道我們的父親是做珠寶生意的，他留給妳那部分珠寶套現的話妳還能得到多於此兩倍的錢！”
　　阿破驚嘆道：“我靠，我們中間真出了個百億富翁的私生子啊！”
　　魏金糾正道：“不是私生！”
　　無雙攤手道：“跟我沒關系，我不認什麽姓魏的。”他見魏金臉色變了變，又補充道，“但是謝謝妳，妳能這麽賣力找我，說明妳是個好人，我們以後就當朋友吧——至於我的那份遺產。”
　　阿破急忙道：“妳不要給我，我去老魏墳上磕個頭認個幹爹，哪怕給我十分之壹也行啊。”
　　無雙瞪他壹眼，繼續道：“就有勞魏女士吧，都歸妳了！”
　　魏金急道：“弟弟，妳可想好了，那可是20多個億啊！全中國也沒幾個人能見到這麽多錢！”
　　無雙這時已經完全釋然了，他瀟灑地壹笑道：“我並不太缺錢。”
　　我在壹邊道：“呃……是啊魏小姐，我們的錢還足夠應付兩次天災人禍，絕不含糊！”
　　魏金央求道：“弟弟，老人再有錯他已經死了，妳這麽慪氣又是圖什麽呢？”
　　我們見她這麽賣力地讓無雙回去繼承遺產，拳拳之心真實可感，不禁對她大生好感，雖然我們明白無雙壹旦打定主意那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但是魏金這個人還是值得壹交的。
　　這時，壹直沒發表任何意見的小慧冷丁道：“魏小姐，妳父親的遺囑裏有沒有什麽補充條例，比如說無雙不繼承這筆遺產的話是不是就自動撥到妳的名下呢？”
　　魏金的臉上忽然現出尷尬的神色，良久才訥訥道：“不會……”
　　小慧毫不間歇地問：“那會怎麽樣？”
　　“呃……”魏金期期艾艾地說：“事實上，遺囑規定：如果我在壹年內找不到弟弟並且要他答應繼承壹半財產，魏氏的所有資產將自動捐獻給壹個叫‘真心傾訴’的國際組織。”
　　“那是什麽？”我問。
　　魏金露出了自己也不理解的荒誕神情道：“那是那種壹群神經病聚在壹起互相傾訴病情和煩惱的聚會。”
　　我說：“那中國人能得到什麽好處呢？”
　　魏金這才決絕道：“所以弟弟——妳壹定要回去繼承那筆遺產，哪怕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