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秘象神魔，四靈老祖

　　秘冊《纂異記》中有載：源海魔犬，至邪之物，神魔亦難馴之。
　　靈寶宗奇修李玫這般說，是他搜集來的公認常識，雖未必是全部事實，但大淵中的生靈多數認可這結論。
　　偏生陶潛不信邪，非要試上壹試再說。
　　給這三十六頭惡犬皆套上彌勒金剛繩，再逆念那眾生拔苦咒，佛門神通在這方面果有奇效，哪怕是擁有不死之軀的源海魔犬也受不住眾生苦痛，趴在那潮汐內哀嚎不止。
　　就在眾人以為陶大真人要創造奇跡之時，那三十六頭惡犬終究受不住痛楚，卻也更不願意被壹個人族修士馴化，俱沖著陶潛發出令得虛空潮汐都震顫不休的嘶吼，那壹雙雙犬眸內，更滲出惡意殺意恨意實質化後的腥臭液體。
　　下壹刻，它們軀體開始分裂、融化，似要變作碎屑星光，自我了結？
　　見這壹幕，靈寶萬仙多是驚訝疑惑。
　　倒是關註著此間的壹些域外邪神孽物，曉得內情，只無壹提醒陶潛。
　　不過，也不需要就是。
　　陶潛瞬身挪移過去，探手撫在壹犬顱腦上，感受到掌心的濕滑粘稠時，相關誌述也迸發：
　　【因不願被馴化，源海魔犬正自我解脫，然魔犬壹族皆是不死之身，是以施此法實乃脫身之計，崩解魔軀後，它們那蘊著壹縷神性的魔魂將回歸壹處特殊秘境，該秘境為木母地老合力鑄就，縱是先天神魔，若不曉得入口也奈何不得。】
　　【因此次結仇，靈寶修士伏孽真君陶潛已入魔犬壹族死敵名單，且排位較為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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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倒是壹群又機靈又記仇的惡犬。”
　　“這樣的話，更不能放妳們回去了。”
　　“須知曉我陶大真君也小氣得緊，不讓我馴化，我還非要馴化不可。”
　　“壹回不成，那便百回。”
　　“反正砸狗頭壹事，蟾神大人素愛之，說不得我好處不斷。”
　　話罷，陶潛冷笑動手。
　　只吐出壹句“分”，剎那整個人也是壹分三十六，手中皆握著那蟾神瓦當。
　　旋即毫不猶豫朝著三十六顆狗頭砸了下去，結結實實的嘭嘭聲響過後，本要以解脫法逃逸的源海魔犬，全部痛快昏厥過去。
　　而後，陶潛壹揮手，直接將這壹群臭名昭著的惡犬收入囊中。
　　聽他先前言語，誰都能猜出陶大真君後續打算了。
　　以彌勒金剛繩捆縛，再誦經念咒折磨，不服管教要逃便用瓦當砸暈……如此循環往復，便是他的馴犬手段。
　　至於說能否成功？
　　答案誰也不知。
　　不過不管是靈寶萬仙，還是悄悄窺視此間的邪神子嗣、孽靈魔物，自我代入後，紛紛都是打了個冷顫。
　　這手段聽來簡單直接，卻也是最有效的。
　　哪怕是再堅韌、冥頑不靈的生靈魔物，也很難抵抗。
　　若是那些盲目癡愚的還好些，至多被折磨致死，但只要智慧高壹些，便根本無法抵禦。
　　源海魔犬兇殘莫名，也是大淵中壹等壹的魔物種族，且是神魔異種，智慧比尋常人族要高得多……雖有諸多血脈神通，奈何壹時不慎被陶大真君抓了去，只怕這回真要開個先例，淪為陶大真君的家犬了。
　　他這法子也讓許多邪神以及強大生靈眼前壹亮，心中生出模仿念頭。
　　再壹思量又覺為難，捆縛好說，魔犬那詭異身法雖強，但大淵各類神通億萬，總有克制之法。
　　就是蟾神瓦當，也有類似的神物，甚至壹些邪神為了獲這稀罕獵犬，願親自上陣。
　　唯獨那“眾生拔苦咒”，卻是首次現世，無先例可仿，愁煞暗自窺視的壹眾神魔孽物。
　　這邊陶潛剛將源海魔犬收入九蟾珠內天地困住，各分配壹只金蟾看管，時時砸顱使它們不得清醒，施為後回轉妙樹寶舟，徑等下壹波孽靈魔物到來。
　　太真姥姥有言：需守關十二時辰。
　　他收拾完惡犬，正好過去六個時辰，余下壹半，離安寧結束還遠著。
　　且隨著愈加臨近那孩兒誕生，從源海內湧過來的龐雜潮汐也將愈加的狂暴，隨之而來的“麻煩”也將更可怕。
　　陶潛這預感生出不久，得到應驗。
　　倏忽間，潮汐上空飄蕩起壹陣異香，更有吹拉彈唱等雜音混著湧來，其中竟稀罕蘊著壹種使人心情寧靜，軀體舒暢的源炁氣息。
　　陶潛與靈寶萬仙壹起瞧去，下壹刻面上皆露出訝色來。
　　源炁潮汐中，壹支佛門隊伍緩緩行來。
　　內裏，竟好似皆為人族？
　　持幡的、拎鐘的、敲木魚的、點香的、吹喇叭的、念經的……皆為人型生物。
　　不過再細瞧，可見得與長生界人族的顯著差異。
　　它們外相好似侏儒，通體無毛，皮膚蠟黃，遍布咒文，披著奇異紅綢所制袈裟，五官面目雖與人族相仿，可它們口中卻密密麻麻列著兩排尖牙，齒縫間偶見猩紅肉絲……若看到此處，會覺這些都是食人的邪僧。
　　詭異的是，當它們誦經之時露出憨厚笑容，兩坨腮紅飛起，雙眸瞇成壹條細縫，又覺這些都是老實和尚。
　　轉瞬，這隊伍到近前。
　　領頭者，壹侏儒老僧，手持壹流光溢彩的金色經筒，走上前來，對陶潛恭敬施禮並開口。
　　陶潛見得也聽得分明，老僧吐出的是壹句句嘰裏呱啦的怪異音調，聽壹聲便令人要作嘔，嘶啞尖銳，莫名邪惡。
　　可經由那經筒壹轉，再入耳的，赫然已是人言。
　　“貧僧宗藏巴，乃矮囚人，這些皆是我的族人，世代居於秘象佛界，侍奉偉大神靈【秘象佛】。”
　　“此番前來，乃是領了我佛旨意，曉得長生界有壹位人族強者要誕女，該女與我佛有緣，註定乃是我秘象佛教的聖女菩薩。”
　　“不過我佛慈悲，並不會強求，只望強者能收下我佛贈予的傳承，待貴女出生後可修煉之，功行圓滿之日，便是偉大聖女菩薩歸位之時。”
　　說話間，這好似幹屍般的老僧壹揮手。
　　身後左右各走出五百怪僧，各托著壹個精美木箱，打開箱蓋，立見得壹本本皮制佛經整齊排列，非但有著令人心驚不已的佛韻彌漫而出，更有彩霧祥雲伴生，頗為神異。
　　老僧再度開口，介紹道：
　　“此乃秘象佛教萬分之壹傳承，共計壹萬八千冊。”
　　“內有《秘象佛經總綱》、《菩薩女經》、《侍佛經》、《食魔經》、《飼靈經》、《佛國正源經》……”
　　壹部部陶潛從未聽過的佛經名目鉆入耳中，既讓他驚訝，也令蓬萊海中的靈寶萬仙頗為詫異。
　　域外有佛門傳承正常，眾仙與陶潛也聽過壹些。
　　可這所謂的“秘象佛教”，卻是首次聽聞。
　　這群怪僧，還煞有介事上門，說陶潛那將要生出來的女兒，註定是他們教中的聖女菩薩？
　　到達陶潛這般境界，所見所聞皆有感應。
　　而此時，他的感應便不太好。
　　雙眸微微瞇起，也不言語回應。
　　身前《纂異記》開始嘩啦啦翻頁，不多時定格某頁，其上果然顯現出眼前怪僧畫像，以及壹行行血淋淋文字描述：
　　“矮囚族，域外種族，精擅偽裝，常以憨厚外相示人，實則天性邪惡，狡詐無恥，傳言此族與吾長生界之人族有血脈沾染，卻不知是哪壹地界的人族先輩這般魯莽，竟與旁的惡族雜交，以至於繁衍出這等汙穢邪惡之族群來。”
　　“幸得此族並不居長生界，只散落大淵，諸天各界。”
　　“此族頗為懶惰，不事生產，以‘侍奉神魔’為生。”
　　“此族多數族人投身於秘象佛，變作侍僧，靠秘象佛賜予的血肉維持生機，甚至達到長生不死之境。”
　　“秘象佛為壹尊先天神魔，頗為強大，生性暴虐，好食血肉。”
　　“為了替秘象佛搜羅血食，矮囚人族時常幻化為‘僧侶’，遊歷於諸天各界，散播所謂秘象佛經……。”
　　“此族所有佛經，皆為人皮所制，其上所撰寫乃是秘象佛饑渴時發出的對血食血肉的嘶鳴怒吼，壹旦有生靈修煉，即刻便要異化墮落，成為秘象佛奴，甘願獻祭自我，肢解軀體，交由矮囚人族帶回。”
　　陶潛看到這裏時，心頭怒火漸起。
　　但讓他更怒的，是李玫師叔留下的最後兩行特別註釋：
　　“註：吾某日遊歷時遭上萬矮囚侍僧偷襲，將死之時，四靈老祖顯聖救吾性命，並告知其中緣由，原來多年前四靈老祖得道成就劫仙尊位之時，秘象神路過欲偷襲吞噬，誰料宗主與另壹位二代祖師守在暗處護道，秘象神因此遭吾靈寶宗三大劫仙圍殺，遭重創，狼狽逃回自家佛界，由此雙方結下大仇。”
　　“結仇之後，凡秘象神之子嗣，及所有眷族，只要感應出吾靈寶宗氣息，皆要前來為難襲殺，若能強殺便強殺，若不能便行哄騙計策……凡吾靈寶宗人切記，見此族，能殺便殺，若事不可為可先行避開，萬不可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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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這些，通曉前因後果，陶潛生生被氣笑了。
　　他這壹笑倒讓那領頭的秘象侍僧“宗藏巴”生出誤會來，以為是計策起效了，心底暗自嘲笑起來。
　　若轉化為人言，赫然便是這般：
　　“人族修士果真愚蠢，尤其是靈寶宗人，四處搜羅寶貝，收藏經冊典籍，貪婪無度。”
　　“眼前這個靈寶修士力量強大，必定地位極高，只要他接了這些佛經，我佛便可借此降臨，先吃了這對父女，再去吃其他的靈寶宗人……”
　　這怪僧壹邊笑，壹邊嘰裏呱啦讓捧著佛經書冊的侍僧們往前獻書。
　　渾然沒發覺，陶潛面上掛著的笑容漸漸變冷，看著這群怪僧的目光猶如看著屍體死人。
　　之所以還未動手，只是這壹刻他在思量用何種手段。
　　以佛禽舍利請來護法，將這群惡心怪僧錘爛。
　　亦或者施“滅佛”壹式，將這群矮囚人族扮作的假佛掃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