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壹十八章：瓦剌也先的女婿·破布嘚

　　正統八年，五月
　　明軍第四次征討麓川之役開始，沒錯，自從雲南麓川宣慰司思任發、思機發父子叛亂後，大明前前後後已經打了三年，三次了，英國公張輔就沒回過順天。
　　滇省麓川險遠，道路不暢，攻之最多能二十萬人分三路並進，宜在湖廣、川、貴等地徵征適應滇省山川密林的兵源，這次明軍征發大軍二十萬，並各委善戰指揮武將統兵。
　　英國公張輔，黔國公沐晟，以及大明前軍大都督，湖廣都指揮僉事，副總兵吳亮，分兵三道，分別進攻灣甸、芒布、騰沖，刻期並進，太監李渠、吳誠、曹吉祥監軍。
　　部隊抵達金齒，思任發遣其將緬簡斷金沙江上的吊橋，於對岸立柵而守。
　　江水湍急，黔國公沐晟帶著左路大軍不得寸進，只能被迫停下，就地制造伐木造舟，欲渡江而戰。
　　左軍被滯留在金沙江北岸，英國公張輔的中軍和副總兵吳亮的右軍偏師，不敢貪功冒進，只能滯留原地，等待左軍並進。
　　而後黔國公沐晟左軍渡江成功之後，先是大敗麓川軍將領緬簡，而後追至夾象石，被麓川軍以象陣沖擊，隨後被圍大敗，四萬五千余明軍被戮。
　　黔國公沐晟帶殘兵退守楚雄，因大敗，恐懼獲罪，暴病去世，大明進攻灣甸的左軍徹底失利。
　　中軍英國公張輔壹路殺到芒布，思任發沿金沙江壹側沿山下寨，結硬寨百余座，明軍久攻不下，在木邦、車裏、八百、東籲等東南亞小國支援思任發。
　　此戰，打成了消耗戰。
　　右軍副總兵吳亮，面對思任發其將緬簡的襲擾，不能保護好中軍的糧道，明軍不時就有斷糧危機。
　　最終，以至於雙方的戰事停停打打，消耗了三年之久。
　　明軍打不過去，叛軍攻不過來，雙方都差壹口氣的樣子，都在等對方堅持不下去。
　　不過在英國公張輔看來，這是必要的犧牲。
　　即使木邦、車裏、八百、東籲等國支持思任發，也絕對敵不過大明湖廣的糧草儲備。
　　除非這些東南亞小國，願意像是安南闖賊那樣，以傾國之力支持盟友。
　　其實大明有人猜測，那闖王會不是靖國公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不然臨死前，闖賊怎麽會把安南托付給靖國公王宇呢！
　　時間壹轉，這壹仗持續了三年。
　　正統十壹年
　　大明在滇省持續打了三年只出不進的仗，打仗獲利的是武將升官發財，文官就是個敲邊鼓的活。
　　至少文官是這麽認為的，大明的文官不幹了，想求和。
　　正好叛軍思任發支持不下去了，壹封求和信發到了大明這邊，願意照以前那樣，尊奉大明為主，在部族裏設立流官征收稅務。
　　如此大明的面子也有了，刑部侍郎何文淵迫不及待的上書孫太後，借戰事如此，反對在麓川偏遠之地，駐兵相爭。
　　他認為麓川在南陲之地，進攻勞師並無所獲，徒耗湖廣糧草，內閣首輔楊士奇亦贊同此說。
　　刑部侍郎何文淵就是文官推出來的靶子，吸引武將們的火力，他壹上奏，楊士琦壹表明態度，大明朝堂上充斥著讓孫太後撤兵的勸誡。
　　文武相爭，戰和相爭，歷朝歷代都免不了如此。
　　張輔上書辯解，思任發世職土司六十餘年，三次反復，屢次抵抗王師，現在叛軍疲憊，釋此不誅，恐怕木邦、車裏、八百、東籲等地覘視窺覬大明西陲。
　　英國公張輔這耿直老將為了再爭取爭取，不枉費了大明十萬將士的性命，甚至不惜借用王宇拍的馬屁稱呼，在折子最後寫了：老臣俯首泣拜大明聖母皇太後，示弱於小夷，實非上策，今得尺，明復丈，望周知。
　　可惜勛貴現在事實上的分裂成了三派，張輔朱勇忠臣派，最多的觀望派，以及王宇姻親獨立的壹系勛貴。
　　在大明朝堂上的勛貴武將的話語權不統壹，英國公張輔的聲音，最終被團結壹致，反對再戰的文官們壓下來了。
　　歷朝歷代小皇帝加太後的劇本，大多是武事不昌這樣。
　　主要這太後還是求穩，她們需要的是保證把壹個安穩的國家，交到自己兒子手裏。
　　當然，也有太後替兒子拿久皇權了，不想交出來的太後，他們大多追求的是穩定，而不是開疆拓土。
　　從正統五年到正統十壹年年，大明為平叛在滇省斷斷續續的打了四次，填進去十萬多人，最終思任發以名義上對大明的臣服，換來了休養生息的機會。
　　孫太後下旨凱旋，開了皇帝內帑，給將士們賜下不少賞賜。
　　這個女人還是不懂，人退後壹步，沒有什麽海空天空，別人只會得寸進尺。
　　帝國退後壹步，就是發出虛弱的信號，那些往日恭順的小國，就會上鼻子蹬臉，企圖把帝國分而食之。
　　麓川實際控制的領地僅剩下隴川、瑞麗、芒市、遮放及部分邊外地區，麓川任思發已經快要被明軍磨沒了。
　　現在放棄，之前的十萬犧牲明軍將士的血，就白流了。
　　不過壹封停戰凱旋的聖旨，還是讓絕大多數武將收心滿意了，英國公的堅持徒勞無功。
　　英國公張輔回到順天之後，這位已經七十的老將心灰意冷，給兵部交了兵權後，五軍都督府的事也不過問，勛貴調任全都丟給右都督朱勇，壹副老夫不問世事，回家養病的樣子。
　　孫太後帶著正統皇帝朱祁鎮，親自來慰問這位大明名副其實的右柱國。
　　見到孫太後帶著英武不凡的正統皇帝朱祁鎮親臨，在榻上裝病張輔顫顫巍巍的起身，拱手相迎。
　　“老臣見過陛下，見過聖母皇太後！”
　　王宇馬屁拍得太好了，孫若微喜歡聽這個稱呼，大明億兆百姓的聖母嘛！
　　正統皇帝朱祁鎮身邊，壹個精神有些萎靡的機靈小太監輕輕的碰了皇帝壹下。
　　賣相不錯的正統皇帝朱祁鎮已經續須，八歲登基，今年他已經十九歲了，周氏已經懷著孩子了，算算日子，明年皇長子就要出生了。
　　對於王振的提醒，已經懂得壹些事故的少年朱祁鎮自然是理解了。
　　他立馬殷勤的小跑著上前，攙扶起老邁的英國公。“老國公快請起，無須多禮，朕和太後知道妳病重這才前來探望。”
　　孫太後欣慰的看著兒子，壹番稚嫩的收買人心的表演。
　　隨後，正統皇帝立在孫太後身後，太後才和英國公張輔聊到正題上來。
　　“英國公可知，哀家讓大軍從麓川撤回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國公在麓川打了六年仗，不知北方草原之變，瓦剌出了壹個梟雄啊！”
　　英國公張輔聽得如此，倒是稍稍理解了朝廷的難處，於是出言猜測。
　　“太後，這瓦剌的梟雄可是也先，當初他帶著瓦剌殘部躲進了三峽口的大山，又屢次犯我邊關，老臣願領兵伐之！”
　　孫太後搖了搖頭，她說的可不是也先這個老對手。
　　“老國公誤會了，哀家說的是也先的女婿（Brad）破布嘚，壹個在瓦剌中崛起的東察合臺汗國的色目人奴隸……”
　　不要指望大明給敵酋什麽信達雅的翻譯，把布拉德直譯成破布嘚，已經是很給面子了。America United States，在大明得給妳翻譯成美洲聯合官僚國。
　　孫太後為英國公詳細解釋壹下從麓川撤軍的原因，大明北方迎來了新的威脅，所以不能把全部力量用在麓川平叛。
　　之所以孫太後要解釋，主要是大明沒有英國公張輔壓著那幫勛貴，朝廷還真不壹定能使喚得動北方九鎮那群驕兵悍將。
　　即使北方九鎮，被削去了壹半人馬，但他們的軍力在大明依舊是最強的，不是孫太後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別的不說，北方重鎮鄰近草原，這些大明總兵手底下的馬營可不少，騎兵對大明北方這種平原地帶，可是很大的威脅。
　　再說英國公張輔的作用，沒有英國公張輔居中指揮，王宇也顯然不會被四鎮五十萬人圍起來的局面。
　　真當這四鎮的人馬，沒有人和王宇勾結嗎？
　　但英國公張輔乃是軍中宿將，在湖廣督戰，勞資壹輩的人物在，這些勛貴們也不敢公然消極對待朝廷的命令。
　　再說孫太後口中，瓦剌這六年突然異軍突起的梟雄，也先的女婿破布嘚。
　　額……這人行蹤王宇最清楚，現在也先的女婿破布嘚，正帶著瓦剌壹萬多人，與投靠過來的八千向化女真人，殺進了高句麗鹹鏡道境內……
　　此時，也先的女婿破布嘚，正帶瓦剌吸高句麗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大肥豬的血呢！
　　沒有大明爸爸發話保護，王宇中感覺高句麗似乎誰都可以踹兩腳。
　　破布嘚帶著瓦剌和向化女真的兩萬大軍在高句麗北方鹹鏡道停留，待過了壹個月後，知道孫太後不會支援高句麗，他這才開始入侵高句麗全境。
　　高句麗士兵最能打的是開國那壹批，高句麗太宗，和李世民繼位情況差不多那位，經過三次王子之亂，高句麗趕跑蒙元，開國的五萬大軍早就打沒了壹半。
　　在永樂十二年，建州女真崛起，入侵高句麗，王宇又帶著明軍入境，他們最後那點能打的開國兵，徹底被霍霍完了。
　　現在兩萬瓦剌大軍入寇，高句麗五萬懼不敢戰，新軍退至距離開京五十裏安錦道，被高句麗世宗強令接戰，然後……
　　開京第二次保衛戰，再次打響，高句麗“堅守”開京三個月後，瓦剌人繞過開京，去南方江南各道舔完包後，撤退了。
　　簡單解釋壹下事情的起源，高句麗給境內向化女真人收的稅太高了，把他們逼反了。
　　向化女真想投靠大明做二狗子，但孫太後為了不損與高句麗的外藩之儀，拒絕了。
　　兀良哈三衛中，離得最近的福余衛，顧忌和大明的互市，也沒收這批從高句麗境內投靠過來的向化女真。
　　但是瓦剌在恢復實力，正缺人手呢！
　　於是瓦剌萬戶破布嘚，不辭辛勞的越過大半個草原，來接手向化女真這批二狗子。
　　可能有人不知道，高句麗曾經被蒙元統治，也是壹個融合多民族國家，境內也有像是女真這樣的族群，高句麗太宗在境內推廣儒學，未必沒有用來促進民族融合的心思。
　　看到這裏，就應該知道破布嘚就是王宇的臭皮囊而已，在上演了壹番闖王假死托付安南基業的大戲之後，卻偷偷的來到了北方草原。
　　王宇在嶺南，經歷過壹次被孫太後調集四鎮五十萬大軍圍困的被動局面。
　　所以這次土木堡的劇本，王宇要親自把主導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早在正統六年，初春
　　壹個所謂的從東察合臺汗國跑出來的色目人逃奴破布嘚，因出眾的武力，被瓦剌小部族的牌子頭看重，加入了壹支在西域小國肆虐的瓦剌千戶。
　　之後，破布嘚靠著強大的個人武力，在西域肆虐，這逃奴出身色目人很快翻身，從瓦剌的牌子頭壹路升了上來，成為了這支不到五千人不到，有壹千瓦剌勇士的小部族千戶頭人。
　　後來瓦剌與東察合臺汗國的土默特部起了沖突的時候，瓦剌太師也先身陷險境，被破布嘚的單騎沖陣所救。
　　瓦剌太師也先欣賞他的勇武，為了拉攏破布嘚，他還把自己的女兒其木格許配了給他。
　　破布嘚也沒辜負瓦剌太師也先的信任，帶著瓦剌萬余人，花了三年時間西征東察合臺汗國（今天的xin00jiang），欺負這個風雨飄搖，內部因為當地民眾叛亂而四分五裂的汗國。
　　破布嘚帶著瓦剌大軍，壹邊沿著爾齊斯河、鄂畢河、伊犁河、葉尼塞河西行，壹邊收服沿途的蒙元部眾，直到天山腳下，原本萬人的瓦剌大軍居然膨脹了三倍。
　　破布嘚這才停下了此次西征的步伐，回轉漠南，消化這些與瓦剌人同族的草原人。
　　不得不說，破布嘚到達天山腳下的時候，見到了這裏的“特產”，終於明白後世老祖宗為什麽要拼死守住這塊土地了。
　　只是當破布嘚帶了壹些天山腳下的特產回漠南，給瓦剌各大萬戶送了壹些特產和財物，太師也先那邊，以及瓦剌名義上的首領太師也先的哥哥克舍那邊也送了壹批，收買了大批瓦剌高層貴族的人心。
　　不要奇怪瓦剌明明是以實力為尊的草原人，為什麽還是沒什麽能力的克舍做首領，他們在入主中原的時候，難免也會被同化壹些習俗。
　　或許儒學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經過二千多年的發展，它的對中原以外的國家影響可不弱。
　　比如，儒家倡導的人倫，壹貫而終，自秦漢以來的亂婚才慢慢消失，中原的農耕文明的貞操觀念慢慢深入人心。
　　瓦剌首領是克舍，就是源於中原文明中的嫡長子繼承制。
　　不要說什麽立賢，這東西是人為評論的東西，馬哈木這麽多個兒子，也先能打，壹部分人認為他賢，那馬哈木兒子們還不得聯合起來對付也先啊！
　　破布嘚去給瓦剌首領克舍送了禮物和特產之後，與這位瓦剌大汗談了談，看得出他對也先的不滿。
　　等挑撥的差不多了，破布嘚回到自己的大帳，那些自己留下的極品天山特產，居然被其木格這個脾氣大的大老婆全給宰了。
　　不過兩人在大帳“打”了三天三夜，沒有分出勝負，破布嘚也就只能由得她了。
　　以後，不帶女人回大帳即是。
　　……
　　只要大老婆其木格能承受了自己的全部火力，破布嘚不娶二夫人、三夫人都可以，反正臭皮囊也生不出孩子來。
　　不同於大明的女人嬌小柔弱，像個小白兔般的需要呵護，草原的女人矯健的像條母豹子，有時還能反客為主的反撲上來。
　　三年時間，西征東察合臺汗國，破布嘚手下瓦剌士卒過三萬，在瓦剌的貴族中占據了壹席之地。
　　通過吸西域人的血，吸東察合臺汗國的血，吸高句麗的血，二十年間，瓦剌便從永樂年間北海馬踏聯營的損失中，恢復了過來，實力達到了全盛的樣子。
　　也先部三萬士兵、克舍部三萬士兵、破布嘚部三萬士兵，瓦剌壹共有十萬彎弓控弦之士，比之永樂時期尤有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