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第025章
　　看著林美茵遠去的窈窕身影，華劍雄淫邪地嘿嘿笑出了聲。收回目光，他習慣性地看了看表，忽然暗叫壹聲不好：光顧了和這漂亮女人糾纏，差點忘了大事。
　　他抓起電話撥給值班室：“ 聽說去長春的人都回來了？……見到老呂了嗎……哦，妳讓他到我這裏來壹趟，審訊室！” 掛上電話，他抽出壹支煙點上，背靠椅子沈思起來。
　　不壹會兒，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沒等華劍雄答腔，門已經被緩緩地推開，探進壹個碩大的光禿禿的腦袋。當他看見華劍雄，立刻壹步跨了進來，看著華劍雄頭上的繃帶，誇張地瞪起了眼睛：“ 處座，聽說妳昨晚遇到刺客了？”
　　華劍雄微微壹笑道：“ 還好，算我命大，破了點皮，倒也沒什麽大礙。” 說著，裏屋又傳來女人的哀號。見那大漢眼睛不住地往那邊瞟，他鼻子裏哼了壹聲道：“ 夜鶯的人，大壯他們正審著吶。”
　　那光頭咕嚕咽了口口水，收回了目光，忽然低下了頭，聲音也低了八度：“處座，下屬無能，妳剛走就……”
　　華劍雄擺擺手道：“ 我都聽說了，妳也不必自責了。都怪老裴自己太不小心，引狼入室。”
　　他看了壹眼垂著頭坐在對面的光頭，放低了聲音道：“ 老呂啊，這件事非同小可，已經驚動了老頭子。他點名要我親自審，限期破案。好在妳們還算警醒，沒讓刺客跑了。否則就真沒法交代了。”
　　說到這兒，他忽然話頭壹轉，盯著老呂問道：“ 現場沒發現她有同黨嗎？”
　　老呂楞了壹下，搖搖頭道：“ 沒有。出事後我們把在場的人都扣了，挨個查，沒發現她有同黨。不過……”
　　“ 不過什麽？” 華劍雄看到老呂猶疑的目光，像發現了新大陸，緊盯不放地追問。
　　老呂猶豫了壹下，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擡頭看了壹眼華劍雄圓瞪的眼睛，嘆了口氣道：“ 處座，妳不知道，弟兄們是在鬼門關裏走了壹遭兒啊。”
　　華劍雄聞言心中壹動：果然還有隱情。幸虧把他叫來問了。他正要說什麽，裏屋又傳出瘆人的鬼哭狼嚎。華劍雄皺了皺眉，擡腕看了看表，親熱地對老呂說，時間不早了，我們找個地方填飽肚子，我做東。
　　說完，不由分說帶著老呂就出了門。來到大門外，對面就是壹家熟悉的飯館。兩人進去要了個包間，點了菜，等飯菜上齊，華劍雄親手倒上壹杯酒，和老呂對飲了壹口，算是給他壓驚。然後他用緩和的口氣對老呂說：“ 別急，慢慢吃，慢慢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呂又抿了口酒，半天才喘勻了氣，擡起頭來說：“ 前天晚上的暗殺就發生在大使官邸，當時是老裴的壹個私人聚會。人都是老裴自己請來的。我們的崗哨都在外面，不過我也安排了人偽裝成侍者在裏面伺候。
　　老裴請的人不多，也就是十來個。都是他的私人朋友。當時就在那裏喝酒聊天，不知怎麽槍就響了。老裴是眉心中彈，當時就不行了。我們的特工當時就站在老裴身後，槍壹響第壹時間就沖了上去。當場抓住了刺客，就是那個女學生。外面的崗哨也都沖了進去，把裏面的人都控制住了。
　　我們正打電話叫救護車，誰知道外面有人砰砰砸門。我們都嚇壞了，當時的第壹反應就是刺客的同夥來接應她了。我們扒墻頭壹看，嚇了壹跳，大使官邸被壹夥穿皇軍軍裝的人荷槍實彈地包圍了。
　　我們問他們是什麽人，他們自稱是關東軍。他們聲稱有日本官員在官邸裏遇刺，要闖進去抓人。
　　當時官邸裏壹個日本人都沒有啊！誰知他們是真是假，我們哪裏敢開門！他們見我們不放他們進去，就又要求我們把刺客交給他們。”
　　華劍雄聽到這裏頓覺蹊蹺，忍不住問了壹句：“ 關東軍？”
　　老呂點點頭說：“ 是啊，我們也覺得蹊蹺，就算牽扯到日本人，也該憲兵司令部出面啊。所以我們壹邊應付外面這夥兒人，壹面趕緊給長春日本憲兵司令部打電話。
　　誰知對方說不知道此事，讓我們和關東軍司令部聯系。我們當時真是害怕極了，愈發覺得外面這夥人有詐。真怕他們硬闖進來。他們足有壹個中隊，機槍小炮擺了壹排。我們只有二三十號人，還都是短家夥。他們要是來硬的，我們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那裏了。”
　　華劍雄心頭的疑團越來越大：“ 什麽人敢在日本人窩裏這麽放肆？”
　　沒容他再往下想，老呂心虛地瞟了他壹眼說：“ 我們當時真傻眼了，不知道這汪水到底有多深啊，也不敢給總部值班室打電話，算算妳剛到家，給妳往家打電話沒人接，就只好直接打電話向老頭子喊救命了……”
　　華劍雄沒吭聲，算算時間，他當時正在那個日本娘們藤原香子的被窩裏。心中不免有些懊喪：差點為這個娘們耽誤了大事，本來這事他應該是第壹個知道的。不過，他非常好奇老頭子是怎麽處置，讓老呂他們帶著刺客虎口脫險的。於是不動聲色地問：“ 後來呢？”
　　老呂大喘了口氣說：“ 給老頭子打過電話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們已經準備外邊的人沖進來我們就繳槍交人，誰知他們卻無聲無息地撤了。人撤了我們也不敢動，誰知道外面有什麽兇險啊！
　　又過了個把小時，老頭子親自來電話，讓我們連夜用汽車把刺客押到了奉天，到奉天憲兵司令部松本司令那裏落腳。昨天晚上調飛機到奉天，今天早上才把我們和刺客壹起接回來。”
　　“ 哦，妳們不是從長春回來的？” 華劍雄吃了壹驚。還真是壹夜驚魂，難怪老頭子火急火燎地要審刺客，還限期破案，人卻隔了壹天才押到。
　　華劍雄招呼老呂吃飯，他自己卻呷著酒陷入了沈思。老頭子說的壹點都沒錯，這水真的很渾。長春是什麽地方，日本人欽定的新京。敢出動壹二百人全副武裝大搖大擺地包圍大使官邸，絕不是鬧著玩的。
　　基本可以判斷，這些日本人應該是真的。這壹點從憲兵司令部的推諉的態度也可以證實，否則他們早就出動了，關東軍這幫楞頭青，連東京參謀本部都不買賬，憲兵司令部當然更不放在他們眼裏。大使官邸那個地方，地處偏僻，附近倒確實有關東軍的軍營，但也有三五裏的路程。從老呂說的情況看，他們還沒來得及叫救護車，官邸就被包圍了。難道是事先得到了消息？難不成這事真的和關東軍有瓜葛？
　　想到這兒，他心裏微微壹震：要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被放在火上烤了嗎？這刺客自己還怎麽審？
　　他煩躁地把杯中酒壹口喝掉，轉念壹想立刻又釋然了。老呂說的對，日本人要是硬要這個刺客的話，他們當時早就交出去了。他們沒有來硬的，肯定有放手的理由。所以自己對這個女刺客倒也不必有什麽顧忌。要是手下留情倒真是授人以柄了。
　　再說，老頭子連夜把人轉移到奉天保護起來。又派專機把她押回上海，讓自己親自審訊，說明他也想知道謎底。他已經淌了這趟渾水，自己還怕什麽。有什麽事自有老頭子頂著。
　　不過，要是這樣的話，就更有必要摸壹摸這裏面的底細了。想到這些，他知道，又該到菲菲咖啡館走壹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