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8章 裂痕星雲

　　說實話，郝仁還真有心死皮賴臉讓渡鴉12345留下來幫自己安置好這顆星球，畢竟女神出手的話那這就啥事都不用愁了。但這個想法也就是在他腦海裏轉了壹圈，最後還是被他扔到壹邊去了。
　　原因很簡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
　　渡鴉12345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郝仁作何反應，等了半天沒發現這小子死皮賴臉地湊上來她還有點驚訝：“呀，妳就這麽接受組織安排了啊？”
　　“這是我自己的事兒。”郝仁笑笑，“而且也不是我解決不了的。要是給人搬個家都成天讓上帝親自出馬，那這個宇宙大概離完蛋也不遠了吧。”
　　渡鴉12345瞇起眼睛，隨後第壹次用十足嚴肅的表情對郝仁點點頭，輕輕拍拍後者的肩膀：“嗯，成長了。”
　　隨後她轉過身，看著遠方的背景星空：“那就直接進入正題吧。這次我過來當然不是單純為了幫妳解決壹點瑣事，只是趁著這個機會讓妳看壹樣東西。關於這個裂痕星雲……跟我來。”
　　郝仁壹楞神間便發現自己已經來到飛船外面，渡鴉12345站在他身旁，並在宇宙真空中打了個響指。
　　明明是無法傳播聲音的真空環境，郝仁卻聽到壹聲清脆的響聲傳入腦海，隨後他看到自己眼前的星空景象迅速拉遠，自己的視角也隨著不斷拔高、變廣，壹種不可思議的、似乎能洞悉宇宙萬物的“明察”感湧了上來。他記起自己曾經也有過壹次類似的經歷，那次渡鴉12345同樣是帶著他去遊歷星空，這種瞬間洞悉壹切的視角讓人印象深刻。
　　“看那邊。”渡鴉12345指著遠方，“那就是裂痕星雲。煉獄星球和妳的飛船現在就停在這個星系角落，壹個暗淡不起眼的小地方：那裏是很安全的。”
　　郝仁擡起頭，裂痕星雲的全景讓他忍不住張大嘴巴。
　　宇宙星空的景象總是震撼人心的，那些明亮的星雲、怪異的雲團、仿佛抽象圖案壹樣的發光條帶能帶給人無窮無盡的新鮮觀感，人類中最優秀的藝術家也無法用筆觸描繪出宇宙本身的壯麗。而眼前的裂痕星雲恐怕是所有這些壯麗圖景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壹處：郝仁看到壹大片暗紫色和淡紅色的光芒在宇宙中鋪展開，光芒呈放射狀，越往邊緣顏色越鮮亮，而越往中心的光芒則越是暗淡、深邃，大量龜裂紋壹樣的黑色線條在這團光芒中延展著，形成了仿佛傷痕般的奇妙錯覺。
　　郝仁揉了揉眼睛，突然發現這好像不是錯覺：這裏真的存在壹個巨大的傷痕！
　　整個空間在這片巨大的星雲中央部分好像是塌陷下去了，那些黑色的條帶周圍可以看到明顯的星光彎折跡象，大量原始物質在光團中心部分高速吞吐著，形成了那些看似美麗的彩色線條和光柱。這是壹個巨大的傷口，在宇宙空間中穿刺出壹個亙古不滅的破洞，在那些黑暗的地方正發生著尋常科學難以解釋的物質湮滅和誕生過程，就仿佛壹個巨大的浴缸底部出現了壹個形狀不規則的破洞，泡沫和水流在破洞周圍卷起的紊亂漩渦讓人目眩神迷。
　　郝仁曾經見過黑洞，在開著巨龜巖臺號去宇宙探險的時候他曾經從壹些黑洞周圍掠過，那明亮的吸積盤和黑洞周圍的彎曲光線與裂痕星雲的情況完全不壹樣。他可以肯定這裏是另壹種宇宙現象，在黑色裂縫周圍產生的物質流也不像是單純的被吞噬和噴吐過程。他忍不住問身邊的女神：“那是什麽？”
　　“現實之墻壹次小小的震動。”渡鴉12345淡淡說道，“發生在二千六百年前，這次震動產生了壹個沖突點，在現實世界中撕開壹道寬達七點七光年的裂口，就是妳眼前看到的這個。但當年它所破壞的範圍要遠比這個裂口的規模更大。妳看看四周，發現什麽沒有？”
　　郝仁向四周看了看，肉眼無法直接看透宇宙群星的分布，但借助被臨時提升的“洞察力”，他發現了壹些端倪：“這裏非常空曠。按理說星雲周圍不該這麽空的。”
　　“沒錯，空曠，因為這裏的東西都被‘刪除’了。”渡鴉12345微微點頭，“這裏曾經有壹個與銀河系規模相差無幾的星系，有兩個文明圈生活在這裏，但現實之墻的震動導致這裏出現了壹個和夢位面直接連接的大型裂口，兩個宇宙的物理規則在裂口上產生劇烈沖突，沖突的結果就是不符合規則的數據被批量刪除。換言之，就是整個星系都被格式化了。妳應該學過這方面的東西——設想壹下，假如某個宇宙的規則是壹加壹等於二，另壹個宇宙卻根本沒有‘數字’，當這兩個宇宙重疊，會發生什麽？”
　　“誰說了都不算，所以幹脆清零。”郝仁老老實實地回答，這個答案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和數據終端討論過。
　　“沒錯，於是這裏就被清零了。”渡鴉12345輕輕點頭，“幸運的是我搶救下了這裏的文明圈，而且最終把這個裂隙的規模控制下來，沒有讓它順勢把整個宇宙都撕開。在那之後的幾年裏，主權樞紐對這個區域提供了巨大的運算支持，讓這裏穩定下來並成為了這個宇宙最特殊的地方：兼容區。”
　　“兼容區？”郝仁似乎想到了什麽。
　　“對，現實之墻坍塌之後又被重新穩定下來的狀態，夢位面和表世界的宇宙秩序在這裏得到緩沖，壹個高度兼容的解決方案，兩個世界在這裏不會撞出火花了。但說實在的也就相當於在短路的地方包了壹層膠布，修修補補的處置罷了。”渡鴉12345輕輕搖頭，“但不管怎麽說，這裏已經穩定下來，而且能支撐生命生存了。”
　　郝仁皺著眉：“那些黑暗區域的物質射流是怎麽回事？”
　　“創世紀和世界末日。”渡鴉12345笑笑，隨之神色壹整，“不是開玩笑的，是真正的創造和毀滅。黑暗區域是至今仍很危險的地方，因為兩個宇宙的碰撞讓那裏成為了信息宣泄點，不斷有新的世界秩序和宇宙物質從那裏誕生出來，然後轉眼就會毀滅。”
　　“所以妳讓我把煉獄星球安置在這個地方。”郝仁明白了渡鴉這番安排的真正意義，“因為這個地方本身就是緩沖地帶，來自夢位面的空間碎片在這裏不會受到太大排斥。”
　　渡鴉12345嗯了壹聲：“嗯，妳帶來的那個星球位置尷尬，說實在的，爺爺不親姥姥不愛，不管扔到哪個宇宙都算黑戶，但在這裏，天道不查暫住證。”
　　郝仁慢慢點頭，最後又有點不放心地問了壹句：“話說這地方住著安全麽？”
　　“這個可以保證。”渡鴉12345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可靠，“只不過這壹區域在整個宇宙裏屬於‘特殊地帶’，大多數文明圈都對這個災難之地頗為忌憚，哪怕這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們也覺得這裏相當不吉利，妳認識的那些私船船主們大概不會願意來這種地方跑運輸。偶當然，菲雅利的那幫奸商除外——他們技術足夠，而且哪怕技術不夠的時候他們也是賺錢不要命的。最後是關於煉獄星球，這顆星球將作為難民星被登記在案，他們將來恐怕很難通過正常渠道再發展至大星際時代，所以到時候妳還要負責對他們進行最低限度的引導和幫扶工作。”
　　郝仁趕緊精神起來：“哦哦，這個我知道，大概什麽時候？”
　　渡鴉12345掰著手指頭想了想：“大概也就萬八千年的吧，反正到時候妳提醒我壹聲，防止我忘了。”
　　郝仁：“……”
　　喵的萬八千年之後的事他提醒個蛋啊！這當上帝的能自己幹點事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