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黃昏戰爭

　　雖然卡拉修斯和教皇並不知道太空火力是個什麽概念，但看到那些猙獰可怕、規模巨大的機械裝備，看到山川之王哥頓臉上的驚愕表情，他們就肯定確定以及篤定這些玩意兒可以給洛克瑪頓造成成噸的傷害——那絕對比壹群大魔導師三發氣定大火球要給力的多。
　　“如此規模……”山川之王哥頓驚愕了整整壹分鐘才再度開口，他的雙眼中泛著雷霆般的光芒，語氣有些發顫，“妳們是什麽時候……”
　　“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並了解到洛克瑪頓的威脅之後，他們就已經開始在外面布置了。”郝仁說道，言語間稍微調整了壹下真正的時間表——事實上數據終端和諾蘭是在他和莉莉剛落入科洛之後就開始在外面架設炮臺的，但把這件事推到確認洛克瑪頓的威脅之後，就會讓整個過程顯得更加容易接受，“妳應該已經知道，我並不是科洛人，而是來自‘外面’的世界，在諸多世界冒險的過程中我曾經見到過很多類似洛克瑪頓的東西，因此我們在處理類似情況上輕車熟路。”
　　“看這些東西的規劃妳們確實是輕車熟路……”哥頓咕噥著，但巨人的咕噥聲聽上去同樣如同雷霆，“這些東西令人不安，我實話實說，它們可不止能用來對付洛克瑪頓。”
　　郝仁笑著壹攤手：“我也實話實說，如果我想對付科洛，我隨時都能把這套東西搞起來。”
　　哥頓似乎露出壹個微笑：“比起洛克瑪頓，其他事情都可以向後放。好吧，看到這些東西之後我覺得妳的計劃確實可行。啊，連我都開始期待洛克瑪頓被這些東西籠罩的時刻了，但在此之前，我得確認壹下……它們的威力真的如看上去那麽大麽？而且我只能認出其中壹部分像是武器……它們與我們當初布置的天基火力不太相同，所以需要妳演示壹下。”
　　“當然沒問題。”郝仁伸手就去戳數據終端，“妳把產品說明放壹下。”
　　數據終端在郝仁的手指頭戳到自己身上之前就唰壹下子飛起來：“說了別戳說了別戳！”
　　然後它才打開全息投影，將壹部分火炮在太空中進行試射的場景進行演示。
　　在影像演示結束之後，郝仁張開雙手：“妳看，穩定而可靠，而且全都具備超高的精度與威力，絕大部分小型火炮可以做到數千個小時以上的持續快速射擊，直到其核心熔毀為止都不會有性能上的下降，重型火炮除了威力驚人，還擁有超乎其外形的快速跟蹤與快速打擊能力，能做到實時跟蹤光速以下的任意移動目標，以及非加密的超時空逃逸目標……”
　　南宮五月用尾巴尖戳了戳莉莉：“房東什麽時候改行當軍火商了？”
　　“房東就是人來瘋，不用管。”
　　“誒？話說之前壹直沒註意，妳尾巴怎麽了？”
　　“妳閉嘴！！我為人民服務了不行麽？”
　　郝仁這邊確實是莫名其妙進入了軍火販子模式，High了兩分鐘才突然清醒過來，趕緊打住：“咳咳，總而言之這些東西還是相當可靠的，至少在威力上絕對比妳們在這兒能組織起來的戰鬥力要強，並且它們還不怕洛克瑪頓的精神攻擊。”
　　“我現在覺得妳的計劃空前成熟，並且具備前所未有的可操作性。”哥頓壹臉嚴肅地說道，“那麽只有壹個問題了——洛克瑪頓肯定不會老老實實地鉆進妳的陷阱裏去，即便有人突然打開了監獄大門，它的第壹反應也肯定不是高高興興地出去，而是更加提高警惕。妳要怎麽讓它相信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通道不是壹個陷阱，而真的是壹個機會呢？”
　　郝仁笑了笑：“它當然不會主動跳進去，所以關於這點，我還有個配套的計劃，不過首先我需要妳提供壹些幫助……”
　　在噩夢世界永恒的黃昏之中，神眷之城悠揚的鐘聲響起。
　　先是全城最高最古老的鐘樓“晨星塔”敲響第壹聲鐘鳴，隨後，教堂區的鐘聲應和而鳴，接著是平民區、商業區、廣場區……整座城市的鐘樓都開始鳴響起來，古老的機械結構吱吱嘎嘎地運轉著，帶動沈重的擊錘，將壹陣陣轟鳴灑向整個城市，又灑向城市外的整個曠野。
　　神眷之城鳴鐘儀式，只有在每個世紀的混沌之戰開始時，這個儀式才會舉行——在教皇的主導以及十二樞機主教團的見證下，聖城用鐘鼓齊鳴的方式宣告著混亂年月的開始，當所有鐘聲鳴響，教團國最精銳的騎士團和戰鬥牧師團就會登上魔導戰艦和跨大陸傳送門，奔赴各個世俗國度的前線，去協助各個王國對抗混沌大潮，直到戰爭結束，幸存的戰士攜帶著犧牲者的花名冊回到神眷之城，僧侶們便會在各處鐘樓頂端吹響號角，以宣布混沌戰爭結束、秩序紀年開始。
　　這應當是有史以來第壹次，在混沌戰爭尚未結束的時刻，神眷之城便再壹次鳴鐘。
　　這是宣布決戰即將開始的鐘聲。
　　與混沌之戰開始時的鳴鐘儀式比起來，這壹次的鳴鐘儀式顯得單薄而簡陋，因為十二樞機主教團中有六名主教為了將神眷之城傳送到遺忘深淵已經犧牲了生命，而剩余的所有主教，甚至包括教皇本人，都將親自參加接下來的大決戰，在鐘樓和城墻、高臺上主持儀式的人只有未被選入敢死隊的年輕見習僧侶和老弱病殘。
　　但與之相對，在鐘聲齊鳴中離開城市，奔赴戰場的卻是壹支史無前例的部隊。
　　郝仁和薇薇安、莉莉等人站在壹段尚還完好的城墻上，看著下面的龐大隊伍仿佛壹片移動森林般踏上平原。所有的騎士都全副武裝，所有的士兵都鬥誌昂揚，所有的修士都壹臉堅毅，他們穿戴著整齊的武器與護具，長槍和法杖上浮動著神聖魔法的光芒，金輝戰旗在戰陣的各個節點上獵獵飛舞，跳躍的秩序火花將勇士們的臉龐都映上了壹層微光。
　　但除此之外，這支隊伍沒有任何額外的聲響。
　　沒有隨行的軍樂隊，也沒有鼓動人心的口號和宣講，這是壹支已經把戰死沙場刻在骨子裏、壓根就沒打算生還的隊伍，他們有壹個目標，那個目標在平原盡頭，他們沈默地踏上征程，已經做好準備倒在這段旅途的任何地方，在壹片緘默中，只能聽到連成壹片的腳步踏地聲，仿佛雷霆滾過大地。
　　幾個巨大的身影也穿過了城墻，出現在視野中。
　　山川之王哥頓，火之王古拉什，雷霆之王基諾，風之王阿芙緹娜……
　　十位上古典獄官走在隊列中，在壹千年後的今天，他們終於重回這片戰場，再壹次和他們的凡人兄弟們並肩作戰。
　　而在主要隊列脫離城墻之後，最後壹支極為特殊的部隊終於出現了。
　　那是壹群晃動的盔甲，空蕩蕩的長袍，以及閃爍著微光的幻影，他們跟在第壹梯隊身後，仿佛壹群詭異的亡靈大軍般無聲無息地前行著。
　　事實上那確實是亡靈大軍——他們就是教皇集合體口中提到的、由埋葬在神眷之城的先人們凝聚成的亡者力量。
　　壹萬年來，有無數虔誠而堅韌的聖徒被埋葬在神眷之城的地宮深處，這些偉大的靈魂在生前便為了世界的秩序而戰，即便死後，他們的靈魂也沒有選擇安息。這些英魂有大約三分之壹被接引到遺忘深淵的永恒戰場，與典獄官軍團並肩作戰，另外三分之二則留在神眷之城，在亡者的世界裏繼續庇護那片土地。而在這次“聖城傳送”計劃中，幾乎百分之六十留在神眷之城的亡者獻祭了自身，才聚集起足夠的能量在洛克瑪頓眼皮子底下完成這次瞞天過海的大傳送，而如今出現在郝仁眼前的，就是剩下的英魂們。
　　在這個虛實不分的噩夢世界中，他們能夠發揮出如同生前的力量，完成最後壹次戰鬥。
　　當壹支支隊伍越過大門，在平原上漸行漸遠的同時，郝仁輕輕擡了擡肩膀，在精神連接中對數據終端說道：“都安排完了麽？”
　　“妥~~”數據終端輕快地回應道，雖然它和郝仁就離得這麽近，但二者仍然選擇了通過精神連接交談，“這麽帶勁的事兒，本機可不會耽誤。”
　　“嗯。”郝仁表情不變，仍然是站在墻頭檢閱部隊的模樣，“現在開始，我把我的隨身空間存取權限開放給妳，同時通知諾蘭，可以前往‘計劃點’並連接主要反應爐了。”
　　“本機明白。”
　　“話說有必要這麽搞這麽大陣仗麽？”精神連接中突然插進了薇薇安的聲音，“要是妳估計出錯，善後就是個大麻煩了。”
　　“不會出錯，我曾經觸摸創世女神留下的‘真言石板’，雖然未能完全理解裏面記錄的信息，但對洛克瑪頓，我大概了解了壹些內幕，它可不是普通的半神，背景遠比普通的長子和守護巨人深遠……”郝仁回答道，“而且即便出錯也是好事嘛，整個計劃的危險性就小多了，善後之類的可以到時候再說，大不了回頭寫檢查……”
　　“好吧，有道理。”
　　精神連接中安靜下來，郝仁擡起頭，看向焦土平原盡頭。
　　遠方，軍團的先鋒已經抵達地平線附近。
　　黃昏雲層背後，壹片風暴正在醞釀成型。
　　洛克瑪頓毫無疑問地註意到了這支軍團，無處不在的混沌力量正在聚集。
　　噩夢的爪牙們不會坐視這樣壹支軍團去挑戰螺旋之丘的王座，從天邊的異象可以判斷，第壹次交鋒就要開始了。
　　接下來將是遍布荊棘與戰火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