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終極試探，自作自受

　　姜雨凝的眼睛很美，那樣壹雙靈秀而又清澈、卻也帶著壹股絕美道韻氣息的眼睛，其中並沒有呈現出任何梅花眼瞳色彩，卻反而更加的漂亮。
　　就仿佛已經自梅花眼瞳蛻變而出，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蘇離看向了姜雨凝的雙眼，再次有了剎那的失神。
　　這樣壹雙眼睛，他似乎真的在什麽地方見過。
　　可壹向極為好用的大因果術大命運術等壹切因果造化，卻在此時已經失效——他也無法想起，到底是在什麽地方、在什麽位置見過這樣壹雙眼睛。
　　“妳在看什麽？”
　　姜雨凝回過神來，似乎捕捉到了蘇離眼瞳深處的壹抹熟悉，竟是有剎那的心慌。
　　那壹剎那表現得極為明顯，但是她立刻隱藏掩飾了壹下，並立刻開口說道。
　　她在說‘妳’字的時候聲音還微微發顫，但是在說‘麽’字之後，卻已經極為的平靜，反而帶著幾分打趣與狡黠之意。
　　似乎，這所有的壹切依然帶著幾分調侃以及莫名的懷念。
　　總之，這是壹個絕對讓任何人都無法把握她心思的人。
　　蘇離沒有動用系統，甚至沒有運用玄術通靈之類的手段去嘗試著推衍什麽。
　　因為雙方的差距其實已經有些明顯了。
　　蘇離的能力依然比她要差很多——哪怕這壹次蘇離自身因為感悟到了不朽級的道之領域而又有了極大的提升，但依然相差很遠。
　　因為他短暫累積起來的底蘊，不可能比得過這些無數萬年的存在實打實的累積出來的底蘊。
　　更遑論，這是壹個活過了很多代歸墟的存在，前世今生的記憶都集於壹身的存在。
　　“我在看妳。”
　　蘇離語氣很直接，而且近乎於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出來。
　　說出來之後，蘇離才忽然覺得，這樣的說法非常的突兀，甚至很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
　　但姜雨凝卻仿佛聽懂了蘇離的意思，反而並沒有介意，道：“我又有什麽好看的，雖然的確有些天生麗質吧，但卻也只是壹副皮囊罷了。
　　好看的皮囊，也終究不過是千篇壹律的。”
　　蘇離道：“妳在掩飾什麽嗎？那麽妳之前莫非不是在看我？”
　　姜雨凝道：“我在看蘇衍，不是在看妳。不過妳若是認為我是在看妳，那也是可以的，但就怕妳不敢認。”
　　姜雨凝說著，又笑道：“妳敢認嗎？妳不敢的，當然妳認了我也不敢答應。”
　　蘇離道：“對，我的確不敢認，或者說不是不敢，而是沒法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曾經或許是，但如今壹定不是。”
　　姜雨凝道：“不錯，曾經壹定是，但如今壹定不是。有時候是和不是，終究也是陰陽相隔。”
　　蘇離沈吟了片刻，道：“是啊，如今不僅陰陽相隔，而且還是天人永隔。蘇衍已經徹底成為了歷史，當有壹天他的記憶在最後壹個人心中忘記的時候，他就徹底的消失了。
　　而這壹刻，卻也會很快的來臨。
　　或許這壹次的因果之後，這世間便再無蘇衍了。”
　　姜雨凝嘆道：“妳太天真了。”
　　蘇離道：“莫非不是？”
　　姜雨凝道：“蘇衍還在，當蘇衍徹底的死了之後，邪王姬邪就是另外壹尊蘇衍。就像是穆清顏可以額外存在壹個壹樣——妳已經見到了吧？”
　　蘇離保持了沈默。
　　姜雨凝道：“有些惡念是不同的，穆清顏的惡念好對付，那是因為她的惡念整體並不惡，因為她的善念也沒有那麽特別的善。
　　但有些是非常極端的。
　　這壹點其實和妳非常相似。
　　現在——姬邪只要奪舍了胡辰，就能直接將妳壹網打盡。
　　這句話——妳可以聽懂嗎？”
　　蘇離沈吟道：“所以，蘇衍的惡念是邪王姬邪——蘇衍死穿了之後，邪王姬邪就取代了本體而存在，就像是惡念穆清顏取代不朽穆清顏壹樣？
　　那麽如果我死了，是不是——”
　　姜雨凝忽然打斷了蘇離的話，道：“不，妳不會死的，至少有壹群人絕不會讓妳死去的。”
　　蘇離沈默了好壹會兒，道：“這群人裏，包括妳麽？”
　　姜雨凝認真思索了壹會兒，才認真回應道：“當然包括我。”
　　蘇離道：“姜家人的攻心之術非常厲害，我之前就被姜天壹算計了壹把，妳說——我能相信妳麽？”
　　姜雨凝道：“姜家有來自於通天塔大位面世界的姜家，有洪荒神話世界裏的姜家，還有來自於——華夏的姜家。
　　華夏八仙裏有個仙葫王名為姜君尚，莫非他也是姜家人麽？”
　　蘇離道：“那妳是不是姜家人？”
　　姜雨凝道：“我是，我的確是和姜天壹、姜天靈、姜東皇也就是姜太壹是同壹族的姜家族人，但又不完全是。”
　　蘇離道：“何種因果？”
　　姜雨凝道：“我從小就被安排在了冰宮之中修行，同時有個丫鬟相依為命——因為在姜家的命格之中，我是那唯壹的變數。
　　就是極道攻心的‘物極必反’的類型，相當於是變異品種。
　　沒有人知道後果會是什麽，所以我被單獨的逐出，不聞不問，所以姜家的攻心那壹套我是壹點兒都不會。
　　我會的都是我自己領悟的。
　　不過我也的確是做了壹些虧欠蘇衍和穆清顏的事情，我很遺憾。”
　　蘇離道：“好了，這些過去想來以後會逐漸呈現出對應的因果的。即便不呈現也沒關系，時間會是最好的證明。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真的是清白的，那麽也不會被蒙蔽。
　　而真的是汙穢的，即便是隱藏，也不過壹時罷了。
　　就像是小倩壹樣，總歸會有圖窮匕見的時候。”
　　姜雨凝道：“就別拿我與她比了，因為這實在是太過於羞辱了。妳但凡喝罵我幾句，多半要比這更好壹些。”
　　蘇離聞言，不由笑道：“好吧，看樣子妳也是嫌棄她了。”
　　姜雨凝沒有回應，而是嘆道：“妳想問什麽，問吧，妳說得不錯，關於破天祭臺的事情妳既然看到了，那麽我也不能說什麽，所以會選擇第二種，給妳壹些答案——在這壹點上，妳與他其實壹般無二，咄咄逼人的手段很是有壹套，我們多半都很是無可奈何。”
　　蘇離道：“別這麽往他身上牽引，沒什麽必要。
　　而且妳若是不願意說，結果也不會有什麽不同。壹切也全在於妳，我沒有逼迫妳什麽。
　　因為妳如論說不說，破天祭臺怎麽去我也已經知道了，而且我也會去。”
　　姜雨凝沈默了片刻，也沒有回應。
　　蘇離沈思道：“之前小倩與我說了壹些話，具體——”
　　蘇離說著，又看向了姜雨凝道：“妳是否已經知道了？”
　　姜雨凝道：“不知道，這種蘊含六道輪回權限的枷鎖封鎖，我不可能知道的——是妳召喚了我過來，我才發現了壹切。”
　　蘇離道：“她之前說了很多，我全部與妳說壹番……”
　　蘇離將之前小倩提及的所有壹切幾乎都說了。
　　然後蘇離看向了姜雨凝，道：“現在，妳全部給我分析壹番吧，妳覺得我是該相信還是不相信？又該怎麽從中提取有用的信息呢？”
　　姜雨凝道：“其實她說的絕大部分也都是真的，不過也有壹些是假的。
　　真的那壹部分，是她與李娟的確會有壹些間隙，但是這間隙她知道，李娟也知道，甚至不在乎。
　　但是她說出這些來其實就是讓妳多壹些信任。
　　然後引出仇恨什麽的，自然就是通過真相來探尋妳的底蘊。
　　她是在探查什麽，我不是很清楚。
　　但是必定是和李娟的壹系列圖謀極為密切的。
　　這其中，可能妳隱藏著什麽巨大的秘密。
　　我猜也是和煉虛還真有關。
　　其實李娟有可能已經在猜測妳是不是也用了類似於煉虛還真的手段了。
　　這壹點不僅是李娟，大概率這壹次時間軸區域的守護者壹系也有所關註。
　　因為所有強烈幹擾現實變化的真虛，都壹定會扭曲時間軸，並形成強力的破壞。
　　這是動世界根源和核心的手段，這是要比會時間斷層點去刷因果還要可恨還要狠辣的手段。
　　而妳既然是蘇衍再世，是有能力調取時間軸的某些能力的。
　　妳之前就蘊含時間軸的能力，被時光神女削掉了，因而化作了大時間術之類的手段凝聚在了身上。
　　但是時間軸實際上就是大時間術結合其余至道極道凝聚的。
　　就像是韭菜，有時候割掉了之後有會長出來，而且會更粗更大。”
　　姜雨凝說著，微微沈吟了片刻，又道：“李娟可能覺得有些不對，所以才有所警覺，讓小倩暴露真虛的情況，自爆來探妳的底蘊。
　　所以小倩的那些話，壹句句的都是試探，甚至給予了妳壹種——如果妳用這樣的手段，也有可能留下瑕疵的提醒。
　　這就是主動的打草驚蛇。
　　只要妳有忌憚之心，那麽妳去修復或者是嘗試著彌補，那麽就將對方引過來了。
　　這壹點，應該像是那羊巔峰偷取夏心寧的寶貝的經歷是壹樣的。
　　這壹手叫做什麽？
　　這就是投石問路然後順藤摸瓜。”
　　姜雨凝說著，莫名的看了蘇離壹眼，道：“曾經，這般手段蘇衍是非常喜歡做的。因為真虛天禁之類的手段都是他研究出來的。
　　最開始這是壹種非常無敵的道，將敵人困於真虛之中，在其中想盡壹切權力和七情六欲，然後現實之中，敵人卻已經淪落得如同乞丐壹般，地位格外卑賤。
　　等敵人清醒之後，就會無法接受這樣的天壤之別的地位，因而徹底的沈淪了。
　　這是比殺更可怕的道。
　　幾乎無人能掙脫。
　　後來，真虛天禁功法已經蛻變成為了不同的版本。
　　而根據這樣的手段，又被某個奇怪的存在套出了全新的玩法。
　　反正非常離奇，也非常的奇怪。”
　　蘇離道：“胡辰？”
　　姜雨凝道：“除了他還有誰？這應該是這壹方世界最為奇特的壹位存在。”
　　蘇離沈默不語。
　　姜雨凝又道：“大概李娟完全沒有想到的應該就是我此次參與了進來，但我參與的確是無意的。不過如果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只能說也是有意被牽引的。
　　而能牽引這樣的局勢，毫無疑問那就是洪荒神話世界裏的高層了。
　　那些存在，布置什麽局的話很早就開始了，幾乎不會出現什麽偏差。
　　現在妳回看就會發現，我欠了妳因果，給了妳兵器。
　　而妳用兵器終結了蘇衍穆清顏的因果，因此導致了惡念穆清顏的復蘇。
　　惡念穆清顏牽出了人皇女媧，人皇女媧被迫應了因果而將千洛水介紹給妳。
　　千洛水先是磨刀，將妳提升起來——測試涅槃的特征和妳的底蘊究竟有多強。
　　發現非常恐怖之後又投誠自爆。
　　這樣壹來，然後以輪回牽引，暗中通過破天祭臺來鎖定妳。
　　這樣只要妳有所異動的話，就壹定會應下這樣的恐怖因果。
　　妳想過沒有，如果妳真的要煉虛還真，就會像是夏心寧壹樣，覺得寶貝藏不住而去看壹眼——這壹眼要是看了，妳就完了。
　　這壹次李娟就足以有手段奪取妳的人皇等壹切權限，將妳錘死。
　　但是不僅我們在保妳，洪荒神話世界目前也還是在保妳的。
　　至少洪荒神話世界其實也是有內鬥的，不是完全壹心。
　　如人皇女媧等存在就覺得要立正統的人皇，所以偏向於妳。
　　但是有些就不這麽認為，認為神話體系才是真正的正統，而所謂的華夏祖地，那不過是凡間的普通凡人罷了。
　　但這壹次，因為我被牽引進來，加上我自身的職責問題，壹旦我發現了李娟這樣的真虛手段侵蝕時間軸，那就是直接抓了現行。
　　這的確是抓住了，但是也只能鎮壓小倩，因為人贓並獲的是小倩，李娟在這個小倩抑或者說千洛水身上，沒有牽引任何因果。
　　因為該教導的壹切她都教導完了。
　　抓住了小倩主動壹頂，我們也沒轍。
　　越是上層，越是要講究因果邏輯，也就是所謂的證據。
　　再加上李娟背後也是有存在的，自然也會出手。
　　所以這件事就只能這樣不了了之。
　　現在李娟的問題卡在這裏，接下來必定會鎖定這裏的輪回權限，妳在這裏獲取了，妳現實也絕不能碰。
　　這兩成權限丟在了這裏，但是現實裏她沒丟。
　　妳若是現實裏拿到了，那妳也和真虛有牽連，也壹定是要被帶走調查的。
　　可妳要明白壹件事——
　　壹旦妳被帶去了時間軸所在的區域，妳就不可能再出來了。
　　那是真正的罪域之地，囚籠之地，進去了不論真假，足有多的存在會直接按死妳，讓妳沒機會掙紮。
　　所以不能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帶走妳。”
　　姜雨凝說著，又道：“那麽，這壹次的回應，信息足夠全面了吧？”
　　蘇離道：“嗯，這壹次回答足夠全面，足夠詳細，解答了我的很多的疑惑。當真是不容易。”
　　姜雨凝道：“妳竟是願意相信嗎？還是做壹個對比和參考，相當於收集壹些信息？”
　　蘇離道：“相信啊，妳有什麽不相信的？我覺得我的確可以相信妳。”
　　姜雨凝道：“那妳莫非不害怕被攻心嗎？姜家人都非常的危險。”
　　蘇離道：“記得元磁斬邪劍嗎？”
　　姜雨凝遲疑了片刻，然後沈默不說話了。
　　蘇離道：“萬魂道果其實希望非常的渺茫，但是妳卻用來救妳的丫鬟，這件事幾乎可以確定是真的。
　　而更真的是——元磁斬邪劍和元磁殺戮領域都是真的。
　　我不覺得壹個能擁有元磁斬邪劍和元磁殺戮領域的人還會做出攻心的事情。
　　因為元磁斬邪劍本身就不可能和那種居心叵測之人共存。
　　而這柄劍妳拿出來的時候，我有註意到它對妳很依賴——或者說不是依賴，而就是能共存。
　　元磁斬邪劍中蘊含十二重祖雷神光。
　　也蘊含著十二都天神魔大陣，以及十二祖巫圖騰。
　　這些我在用的時候便發現，其中都已經完全激活了。
　　有時候我不需要相信妳——但是我可以相信器靈。
　　所以妳沒什麽大問題。
　　至少眼下沒有。
　　這就是我的判斷。
　　妳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
　　姜雨凝若有所思，道：“除此之外，就沒有因為別的什麽嗎？”
　　蘇離道：“應該沒有別的了。”
　　姜雨凝道：“那我也很是榮幸，榮幸妳會從這方面去考慮——但是元磁斬邪劍其實並不是我的，妳這樣的考慮終究還是太過於片面了。”
　　蘇離道：“小倩被釘死之後——也只是壹成的底蘊被削吧？她還有九成的底蘊該如何？是否還是那個小倩？千洛水是否還存在？
　　如果千洛水死在了洛水秘境之中，那麽我如何向人皇女媧交代？”
　　姜雨凝道：“小倩被削的是對應的天道之靈，直接會被徹底鎮壓，不會有機會超脫了，下場會無比淒慘。
　　剩下的倩女世界的天道會恢復正常，也就是有全新的天道之靈接手——名字還是小倩，但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所有的因果了。
　　換句話說，就是壹個全新的‘小倩’，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這個……妳應該已經有了很豐富的經驗了。”
　　蘇離點頭，道：“可惜，不能親自鎮壓她，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姜雨凝道：“若是如此，壹定會有機會的——不過十八層地獄未必會有她現在那麽淒慘。”
　　蘇離聞言，眼睛微微瞇了瞇——時間軸區域的鎮壓，非常狠辣麽？
　　連輪回的十八層地獄都比不上對方的兇殘？
　　那是怎樣的壹種殘暴的鎮壓方式？
　　姜雨凝說著，想了想，道：“至於千洛水，千洛水並不會死，會有壹個千洛水重新頂回來，也只是名為‘千洛水’而已，和小倩也已經沒有了任何關系。
　　這個千洛水，可能也是續的人皇女媧義女的因果。
　　但錦繡仙子的確是已經死了，這只能說是壹份很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