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六十壹章 消散的霧氣

　　“有用的信息？”
　　灰色人影點了點頭，當即帶著羅納德深入大教堂。
　　在昔日那巨大的禮拜堂廢墟上，灰色人影揮手將幾塊碎石甩開，露出了壹具躺在地上，但身體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屍體。
　　“兩個異端巫師闖入這裏，他們摧毀教堂，竊取心環院的鑰匙。”
　　說到這裏，灰色人影嘆了口氣：
　　“我們本該將他們全部留下。”
　　“但這些異端仿佛早已準備赴死，硬是獨自殿後，幫他的同伴從大教堂逃了出去。”
　　羅納德上前壹看。
　　雖然屍體的容貌已經無法分辨，但從衣著分析，也能認出這就是之前出現在大圖書館裏的【九戒密會】施術者。
　　換而言之。
　　除了會長利爾亞，空間原典的持有者、萊尼三兄弟中的大哥，以及眼前這個破壞書籍封印的施術者，已然全部死在了聖都！
　　如果【九戒密會】沒有其他人還在城中活動。
　　那麽羅納德所要面對的敵人，現在就只剩下利爾亞，這個【九戒密會】會長壹人！
　　這顯然是個好消息，但羅納德謹慎的心態並沒有因此而松懈。
　　他朝灰色人影拋去壹個眼神，隨即上前檢查屍體。
　　“確實死得很徹底，魔力和原典也被抽離出來，具體死亡時間……【歲差】沒辦法復蘇。”
　　確認完情況，羅納德重新起身。
　　他沒有去問這人身上的原典去了哪裏，而是詢問起另壹個問題：
　　“之前的戰鬥，瑪爾達也被卷進空間風暴。”
　　“她是教會現任的聖位司祭，我無法確認她的位置，妳這邊有沒有什麽辦法？”
　　灰色人影看上去狀態極差。
　　他聲音連續變動數次，最後才給出了壹個讓羅納德無奈中夾雜著高興的回答：
　　“我們已經將她送出聖都。”
　　“如果這裏毀於壹旦，那麽這位年輕人，將會把發生的壹切告知外界。”
　　“……”
　　“也好，起碼能確認她安全了。”
　　聽到瑪爾達的消息，羅納德苦笑壹下，隨即向外走去。
　　“我還要去追擊敵人。”
　　“如果妳這邊沒有其他事，咱們就該告別……或者說永別了。”
　　灰色人影跟上羅納德的腳步，身影再次改變：
　　“我們寄宿在大教堂之中，隨著建築的破損，消亡只是必然的結局。只可惜沒辦法再給妳提供幫助了，年輕人，祝妳……”
　　灰色人影還在說話，但羅納德完全不為所動。
　　他快速走出聖恩大教堂，直接往利爾亞逃離的空間裂隙走去。
　　現在的時間分秒必爭！
　　以灰色人影起伏不斷的精神狀態，實在沒有浪費時間的理由。
　　“等等！還有壹件事。”
　　這時候，灰色人影的語氣瞬間變換了數次。
　　最後還是某個蒼老的意識占據了主導，將馬上要離開的羅納德叫住：
　　“我們受限於聖恩大教堂的庇佑，只能在這片區域活動。”
　　羅納德回頭，加重語氣：
　　“現在時間緊迫，妳最好說點有用的內容。”
　　“已經來不及了。”灰色的人影幾乎是悲鳴著說道，“有了聖血瓶和初典，他在聖都已然暢通無阻！”
　　“……”
　　“妳應該沒什麽要說的了。”
　　羅納德表情壹拉攏，扭頭就走。
　　可正是這個決絕的動作，讓灰色人影敏感起來，他站在聖恩大教堂門口，用淒涼的語氣哀鳴：
　　“心環院！他要去心環院，獲取信仰十字的使用權！”
　　“那力量就和妳劍上的壹樣，會控制壹切擁有理智的人類！”
　　聖卡特琳娜之劍？
　　這句話終於阻止了羅納德離開的腳步。
　　身為這件聖人遺饋的持有者，羅納德再清楚不過這控制人心的力量有多強。而作為壹切力量起點的古代教會，這絕對不是什麽可以忽略的東西。
　　羅納德折返回來，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問道：
　　“有什麽辦法能阻止、或者防禦這種力量嗎？”
　　“意誌，強大的意誌，還有魔力！”灰色人影立刻回答了問題，隨後他的語氣再度轉變，成了壹種低沈而堅定的聲音：
　　“年輕人，妳必須阻止他！”
　　“心環院只是路上的壹個階段，他真正的目標，是神格！他要去獲得我們藏起來的神格！”
　　“……”
　　羅納德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
　　寄宿在那裏的《庫辛石板》上，正承載著對方所註重的東西。
　　羅納德不知道灰色人影如何得知利爾亞的目的。
　　但感受著神格中蘊含的力量，其重要性羅納德也再清楚不過。
　　“這個妳可以放心，我……”
　　羅納德正想安慰對方。
　　結果就在這時，灰色人影竟然抱著自我消亡的決心，直接從聖恩大教堂裏走了出來！
　　只是兩步，構成對方身影的霧氣便消散了壹半。
　　他也趁著這個機會來到羅納德面前，伸手抓住了羅納德的肩膀。
　　霧氣構成的雙手本該無力。
　　但這壹刻，羅納德卻仿佛感覺到了無窮的力量。
　　他擡頭壹看，原本沒有五官的灰色臉龐上，某種堅定的感情竟也傳達過來：
　　“毀掉那個神格！”
　　“它會扭曲人心，繼而危害整個世界！絕對，絕對不能讓它被人得到！”
　　“……”
　　話音落地，灰色人影徹底消散在羅納德面前。
　　在聖恩大教堂受損以後，這些先賢人影本就已經步入破滅之路，甚至和人交流都困難重重。
　　如果選擇茍延殘喘。
　　他們退縮回教堂深處，或許還有幾天活頭。
　　但為了把最後的消息傳達給羅納德，聚合成灰色人影的先賢們，還是決絕地走了出來，把壹切匯聚成這幾段話，交給了羅納德。
　　“……”
　　看著眼前法發生的畫面，羅納德有些愕然。
　　他沒想到已經神誌混亂成那副模樣的灰色人影，最後竟然還能給自己留下提醒。
　　再看看自己的肩膀。
　　對方摟住他的雙手位置，淡淡的灰色印記，在衣服上留下了兩段文字。
　　羅納德往聖恩大教堂裏看了看。
　　空蕩蕩的廢墟裏，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動靜，最後遺留在這裏的意誌已經徹底消散。
　　或者說化作希望，變成了留在他衣服上的兩行文字。
　　“……”
　　羅納德沈默著脫下衣服，將這段提醒牢記在心。
　　隨後他帶著科斯塔特，壹步不停地向利爾亞逃竄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