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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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許爻現在不太想見隊長，因為他很清楚隊長來這裏是因為什麽。
　　壹半的原因是想看看他，另壹半原因是給他下“死亡通知書”。
　　隊長看著他這樣，心裏也難受，雖然平時總罵許爻，但每次罵他都是因為這小子救人救災的時候仿佛不要命，他這個當隊長的心臟實在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這次的意外，隊長自責了很久，也盡可能在為許爻和另外受傷的兄弟們爭取福利。
　　眼看著他們幾個都漸漸好轉，本該是開心的事，可同時也不得不面對另壹件對於他們來說無法接受的事實。
　　“妳們還沒吃呢啊。”隊長站在門口說，“那妳們先吃，我出去抽根煙。”
　　許宵剛想挽留，許爻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隊長出去了，到大樓外面愁眉苦臉地抽煙。
　　病房裏，許爻對許宵說：“我知道他來幹嘛的。”
　　許宵心裏也有大致的猜測。
　　“會覺得不甘心嗎？”許宵問。
　　“遲早有這麽壹天的。”許爻悶頭吃飯，“只不過我以前是以為我會直接死在火場，壓根兒沒有轉崗的機會。”
　　許宵聽不得這話：“別整天死啊死啊的，說點吉利話。”
　　許爻笑了：“妳還迷信啊？”
　　“我迷信個屁，就是聽著煩。”
　　許宵這段時間壹直在後怕，有時候半夜突然驚醒都必須起床來確認壹下躺在病床上熟睡的許爻是真實存在的。
　　“哥，妳說是不是有些東西真的要失去了才能知道它對自己有多重要啊？”許爻嘀咕，“我以前沒想到我會這麽舍不得。”
　　許爻最初選擇當消防員並不是真懷有什麽大愛，他沒那麽高尚的品德，之所以走這壹步，只是希望自己有壹天和媽媽壹樣死在火場裏，也算是解開了自己的心結。
　　這麽多年，許爻已經不記得自己救了多少場火，救了多少個人，不記得參與過多少次救災行動了，每壹次他都往前沖，每壹次都茍且活了下來。
　　現在想想，可能老天爺在眷顧他，沒讓他真的死了，還遇見了許宵。
　　“以前覺得也就是份工作，就算立了什麽功也沒當回事。可是現在，告訴我我以後都不能和大家沖在第壹線了，也不需要整天累得像狗壹樣訓練了，我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壹下沒了奔頭。”許爻笑了，“妳說我是不是賤皮子？”
　　許宵看著他，想到自己，他覺得自己跟許爻半斤八兩。
　　之前總覺得和許爻的關系說斷就能斷，結果人家真走了，他壹病不起。
　　“會有新的奔頭。”許宵不動聲色地安慰他，但心裏也和他壹起難過。
　　許爻不想把自己消極的情緒帶給許宵，沖著對方傻樂：“也對，以後不訓練了，我這整天無處發泄的體能就得靠妳了。”
　　他“嘖嘖”了兩聲，感慨道：“想想也挺爽的，荒淫無度的生活也挺有奔頭。”
　　許爻話音剛落，下壹秒嘴裏被塞滿了飯。
　　“吃妳的。”許宵瞪他，“再廢話把妳扔出去。”
　　氣氛終於緩和，兩人心情不似剛剛那麽沈重。
　　隊長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完，許宵說自己出去走走，留空間給他們兩個。
　　許爻對隊長要說的話早有準備，也知道隊長心裏並不比他輕松。
　　兩人聊了很久，從許爻剛來那會兒聊到最近住院的日常，聊得隊長這個鐵骨錚錚的硬漢都紅了眼睛，要不是許爻不方便，他壹準兒得使勁兒擁抱壹下。
　　在隊長離開的時候，病房的門被關上的瞬間，許爻突然有壹種“人生某個階段突然落幕”的失落感。
　　他壹直以來生活其中，並不覺得特別，但此刻，壹切結束，所有的過去，那些煙熏火燎的記憶和救人於水火的榮耀瞬間，都已經成為了不可追的往事。
　　他看著那扇門，就像看著自己過去幾年的青春。
　　許爻坐在那裏怔怔地看著，直到門再被打開，許宵出現在那裏。
　　許爻突然露出了笑臉。
　　這個時刻，許宵意味著他嶄新的未來，壹個不再追求死亡、平順溫馨的正常人生。
　　“傻樂什麽呢？”許宵問。
　　“看見妳就想笑。”許爻回答說，“我想快點好起來，我想跟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