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書中自有顏如玉

　　和莫根索三兄弟的談判，可以說不太順利。
　　主要是今時今日的莫根索家族，已經不大給得起亞伯足夠心動的籌碼了。
　　是，到現在莫根索家族仍然掌握著紐約最重要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同時還有紐約州的總檢察長和隔壁新澤西的總檢察長三個重要職位。
　　但除了壹個曼哈頓地區檢察官，其他兩個總檢察長對亞伯來說真的沒什麽用。
　　美國特殊的國情，註定了亞伯除非在紐約州和新澤西州努力耕耘，花個幾年以上的時間才可能在這裏紮下根。
　　同時這兩個州，也是美國最老的州之二，內部勢力盤根錯節，就算是摩艮和洛克非勒他們這些老牌財團都無法在這些地方完全說了算。
　　比起亞伯有底蘊的德州，又或者更簡單明了的加州，他知道在這邊自己永遠無法成為這邊的“自己人”。
　　所以莫根索家族在這兩個州的總檢察長，能幫到他的並不多。
　　好就好在，作為亞伯最早接觸，並且也是很早就投靠過來的司法側盟友。
　　就算他們沒有讓亞伯心動的條件，亞伯也要考慮讓他們作為自己在最高法院的代表。
　　只是三兄弟提出來的條件，讓他沒那麽心動罷了。
　　況且對於他們和驢黨那邊的保守勢力，以及和東海岸財團錯綜復雜的關系，亞伯同樣也心有余慮。
　　莫根索、莫根索，最早的時候可是摩艮的兒子啊！
　　所以他對莫根索三兄弟的表態，多少也顯得有些曖昧——我會考慮妳們，但也只是考慮，而不是肯定。
　　任由羅伯特表態他們家族中的年輕人，也不是不可以去德克薩斯或者加州生活、工作也壹樣。
　　因為對亞伯來說，那實在代表不了什麽。
　　到了深夜，大約十壹點鐘左右的時候。
　　亞伯打算告辭了。
　　羅伯特三兄弟也不敢強留。這東西就是買賣，已方勢弱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做得到強買強賣呢？
　　最好的辦法，還是盡量做到買賣不成仁義在。
　　不過當亞伯起身，帶著人往客廳門口方向走的時候。
　　客廳門口外面的走廊裏，忽然蹦出來壹個俏生生的妙齡少女。
　　亞伯微微驚訝了下，他認得這個妙齡少女，似乎是佩姬的親堂妹，羅伯特小兒子的女兒，好像叫漢娜還是安娜來著。
　　不等祖父和叔祖父們斥責，佩姬的堂妹就馬上道：“史密斯先生，這是佩姬讓我交給妳的，希望妳可以看壹下。”
　　是壹張紙條，亞伯沒怎麽猶豫就接了過來，上面用很絹秀的字跡寫著：
　　【史密斯先生，之前在酒店裏您說您也想看《自我實現的人》。我說過我這裏有馬斯洛的親筆手稿，我整理了壹下，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過來我的書房裏取，靜候您的光臨。】
　　看完紙上的文字，亞伯微微皺了皺眉頭。
　　佩姬是在想些什麽呢？難道這樣子的她，也想玩壹些庸俗的手段？
　　亞伯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心裏卻也並不慌張――反正也沒有什麽值得讓他害怕的東西。
　　“麻煩妳帶我去，莫根索小姐。”他對佩姬的堂妹很幹脆的說。
　　對方點了點頭，鼓起勇氣看了壹眼又驚訝又莫名其妙的三個祖輩，轉身往走廊另壹個方向走。
　　亞伯回頭對羅伯特他們點點頭，“我去拿點東西，打擾了。”
　　莫根索三兄弟連忙說不會。
　　等目視亞伯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後。
　　三兄弟面面相覷，最小的老幺忍不住對羅伯特道：“兄長，這是妳安排的嗎？用佩姬？會有效果嗎？”
　　“我有點難以相信這樣壹個人物，會因為女人而改變這種重要的決定。”老二也輕聲說，“不過總歸可以試試。”
　　羅伯特其實自己也不清楚，因為佩姬今晚的這壹出根本就沒有和他商量。
　　甚至就連剛才她的突然離開，都出乎羅伯特的預料。
　　原本按照他們兄弟三人的打算，剛才溝通利益的時候佩姬能夠在現場的話，或許能夠起到壹些緩和的作用。
　　此刻面對兩個弟弟的詢問，羅伯特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我想……佩姬知道她應該做什麽。”
　　兩個小的莫根索互相再次對視壹眼，終究是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最小的老幺忽然道：“或許我們可以回去等壹下，看看會有什麽結果。”
　　羅伯特遲疑了壹下，點點頭。
　　三人遂退回了原來的客廳，三個老頭子熬起了夜。
　　亞伯這邊，則被佩姬的堂妹領到了上次他來過那個院子裏，進了壹個富有書卷味道的書房。
　　此處的書卷味道可不是形容詞，因為這書房裏面確實有書籍的那種味道，是那種好聞的紙張味道。
　　因為這是個不小的書房，壹眼掃過去亞伯覺得起碼有數千卷藏書。
　　這個數量和那些大圖書館相比，當然是比不上的。
　　但如果這只是壹個妙齡少女自己的書房，有這個數量的書籍，已經足以讓人贊嘆了。
　　尤其是亞伯覺得，這裏面的書，她很可能都看過。估計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佩姬的堂妹把他帶過來以後，看著亞伯的保鏢檢查完了書房，然後才輕聲說稍後佩姬就會過來了。
　　接著她禮貌的離開了書房，房間裏留下亞伯和愛德華等人。
　　獲得亞伯的允許後，愛德華對林肯和約翰遜點點頭，這兩人到門外去守著了。
　　不動聲色看著保鏢們安排保衛工作，百無聊賴之下，他隨手翻看了壹下書架上的東西。
　　他確實不是個喜歡看書的雅人，翻了幾本佩姬的藏書，發現絕大部分都和歷史、法律和哲學有關，並且幾乎全都是手稿和稀有的珍藏版以後就覺得很無聊了，於是他走到旁邊順手拉開了窗簾。
　　月光。在外面的庭院揮灑著它存在感，將它的光輝無私地贈送給了其中的人。
　　嗯。倒真是壹個不錯的地方啊。亞伯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窗外的花園。
　　就在這時，亞伯聽到了背後傳來了開門聲。
　　他轉頭壹看，正看到愛德華無聲的退了出去，然後佩姬就走了進來。
　　“佩姬？”帶著莫名的疑惑，他低聲問。
　　“晚上好，史密斯先生。”回答的聲音，打消了他的疑惑。
　　“哦……晚上好。”亞伯笑了起來。
　　也怪不得亞伯有些懵，因為現在佩姬的打扮實在太過於令他驚詫或者說驚艷了。
　　她的金色頭發被精心地梳理過，盤起了壹個發髻，只有幾縷卷發從耳畔垂了下來，看上去好像猶如時髦的大戶小姐壹樣。她身穿著白色的絲裙，在月光下猶如冰雪般晶瑩透亮，偏偏在左胸前扣上了壹朵薔薇形狀的花飾，給冰雪增添了壹抹媚嫵的風采。
　　她的臉上也沒有佩戴她那幾乎好像永遠被固定在上面的眼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嚴重近視眼的原因，此刻她那漂亮的天藍色眼睛正水汪汪地看著他，好像能夠滴出水來似的。
　　讓亞伯在驚艷之余，覺得驚詫的原因，不是這壹副打扮不好，事實上確實是十分漂亮、美麗並且迷人。
　　亞伯之所以驚詫，只是因為這幅打扮和平常的佩姬實在是太大不相同，而更像是社交場上風情萬種的名媛壹樣。
　　她打扮成這樣，難道說……他的心裏突然冷了壹冷。
　　是，他確實有點把她當成白月光。可是既然是白月光，那就要符合白月光的形象。
　　那種書卷氣味極濃的樣子，才符合他的白月光審美。
　　現在這副樣子，老實說亞伯反而有點失望。
　　哪怕他剛才多少有些猜到了。
　　“您好像很吃驚。”看著亞伯仍舊有些吃驚的樣子，佩姬突然笑了起來。“不好看嗎？”
　　不知道是亞伯的錯覺還是什麽，他總覺得此時佩姬的聲音少了幾分平日裏的嚴肅，卻多了幾分媚嫵。
　　都不大像同壹個人了。
　　“並不是不好看，實際上很好看……”亞伯老實地回答，“只是和平日裏妳的形象太不壹樣而已，所以壹下子不太適應。”
　　“我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了，總該打扮打扮了嘛，不然怎麽在社交界來往呢？”佩姬仍舊笑著回答，“還有，謝謝您的誇獎。”
　　“不用謝。”亞伯點了點頭，想了想她好像比自己大壹歲。自己都23了，她也已經24歲了。這個年齡的女人，確實不管怎麽說都到了該好好打扮的時候了。
　　但她的這種打扮，反而沖淡了她在亞伯心中那種白月光的形象。
　　因為如果是社交名媛的話，以他亞伯·史密斯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會缺嗎？
　　現在，他興致缺缺起來，“那麽，那些東西呢？妳不是說要我過來拿嗎？《自我實現的人》，馬斯洛的手稿。拿回去以後我會好好看的。”
　　“那些都已經整理好了，您等下就能夠拿走。”佩姬輕輕地走了過來，“不過，您也不用急著走吧？”
　　看著佩姬越來越靠近的身影，看著她那明媚的笑容，亞伯的心裏升起了壹種奇怪的感覺——大概就和宅男看到心目中的女神在自己面前“墮落”壹樣的感覺。
　　可能沒有那麽嚴重，但多少有些類似。
　　“怎麽了，佩姬？妳還有什麽事嗎？”
　　佩姬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了亞伯的面前，凝視著亞伯。
　　在互相凝視了片刻之後，正當亞伯想要移開視線的時候，佩姬突然向前撲倒了。
　　猝不及防之下，亞伯下意識地伸手托住了她，然後……佩姬抓住了他的手。整個人順勢倒進了他的懷中。
　　在月光的照拂之下，兩個人的身影融在了壹起。
　　而幽蘭般的香味直沖到他的鼻尖，更讓他在壹瞬間有些迷醉。
　　在忽然的懵了壹下以後，“莫根索小姐！”亞伯的聲音罕有的帶上了情緒。
　　心理上他真的不太喜歡現在這樣子的佩姬，可同時強大的身體卻也讓他產生了相應的生理反應。
　　在他懷中的佩姬，擡起頭來看著他，目光中躍動的火焰，讓亞伯竟然不敢和她對視。
　　“先生，再陪我多聊壹會兒好嗎……？沒關系的啊，今晚誰都不會來。只有我們……只有我們……”
　　這聲音是如此輕柔婉轉，以至於亞伯都難以相信是佩姬能夠說出來的。
　　他慢慢地恢復了鎮定，然後凝視著懷中的少女。
　　確實長得很漂亮。超乎自己想象的漂亮。
　　比凱拉和三井冬子還要精致的那種漂亮。
　　不期然間，他的雙手慢慢滑動，滑到了少女的雙肩之上。
　　然後……他重重壹推。
　　少女就這樣離開了他的懷抱。
　　雙肩仍舊被亞伯牢牢抓住的佩姬，仍舊在看著亞伯。她的眼睛裏帶著猝不及防的震驚。和難以掩飾的失望。
　　“妳想用這種方式，想讓妳的身體作為籌碼？那妳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冷冷地道。
　　佩姬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必須承認，我很失望。”亞伯的語氣裏帶有難以遏制的倦意和蕭索，“我原本以為妳是與眾不同的，結果妳最後卻只能找出這種辦法……哼，靠身體？那麽妳和那些社交場上的小姐們有什麽不同呢？我很失望……我原本以為妳是不同的。”
　　佩姬漸漸低下了頭。
　　“這樣……這樣妳不喜歡嗎？”
　　“是的，不喜歡。妳把我看成什麽了？只要壹經誘惑就會顛三倒四完全迷了方向的蠢貨？”
　　站起身，放開她以後，亞伯真的有了走了的心思。
　　今晚的佩姬，讓他有些白月光被破滅的感覺。
　　“看來，賣弄風情確實不是我的強項啊。”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了壹聲低喃。“史密斯先生，再聽我說幾句話好嗎？”
　　亞伯站住，但沒有回頭。
　　“史密斯先生，您也知道，處於我這種立場下的人所面臨的處境……”佩姬低聲回答，“我終究是要和某個人家聯姻的，也就是說，未來我肯定會和壹個我現在可能都不認識的人結婚。而且，也許對方很老，或者很醜，或者兼而有之……所以……”
　　佩姬明顯有了些遲疑，但片刻之後還是小聲說了下去。“很早以前剛認識妳的時候，我就想過，至少……至少……初次的話，我可以……可以和我認識，而且很欣賞的人……哎，可惜我還是高看了我自己的女性魅力。果然我是沒辦法賣弄風情的呢。不過也好，如果剛才您直接就來的話，恐怕也許我還會看輕您呢，現在什麽都沒做，倒也不錯……”
　　仿佛是錯覺壹般，亞伯覺得自己的心頭產生了壹陣刺痛。
　　“妳要為這個家庭做到這壹步嗎？”
　　他回過身來忍不住道。
　　“也不算什麽犧牲啊……這個家族養育了我，給了我常人難以企及的生活，我當然應該在它需要的時候給出回報，這不是應該的嘛。其實也沒什麽，千百年來大家不都是這樣過的……”佩姬凝視著月光，驀地微微笑了起來。
　　壹被月光照耀，她身上仿佛就有了魔力壹般。
　　雖然穿著打扮還是剛才那副樣子，那副紐約鍍金時代社交名媛的模樣。
　　可不知為何，亞伯卻覺得剛才心裏破滅的白月光形象，又在自己眼前重組起來。
　　而且比先前更加形象，更加生動。
　　似乎這樣才是對的，因為壹個人的形象和性格就是這樣子多變。
　　畢竟就連太陽都無法做到亙古不變。
　　“至少在這24年來，我過得非常幸福。我可以看我愛看的書，我可以不為生活而煩惱。我可以做我喜歡的事情，我可以遇到史密斯先生您這樣的才俊，我可以……”
　　她的話突然被打斷了，因為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雙肩被人摟住了。
　　然後，被壹股極大的力量所拉扯，她慢慢地轉過了身來。
　　然後她發現對面的人，樣子和態度變得有些陌生，她沒有見過這樣的亞伯·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她探詢地問。
　　“那麽。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來吧！”簡直有些粗暴似的，亞伯直接吼了出來，然後將她摟進了懷中。
　　瑪德，連她這樣的都這麽果決。自己作為重生者，還是國度中最頂級的大人物之壹，連她整個家族現在都有點仰賴自己的鼻息。
　　自己還考慮那麽多，可以說真是太矯情了。
　　“可是您剛才不是……不是……”佩姬有些驚慌。她想要掙紮，但是完全無法掙脫這雙臂膀。
　　“我改變主意了。”亞伯凝視著她的眼睛，果斷繼續自己的動作。
　　“唔……唔……”佩姬睜大了眼睛，想說什麽但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似乎是感覺掙紮也沒有用，她漸漸地也沒有再掙紮了。
　　亞伯繼續，但是她完全沒有配合，只是呆呆地看著亞伯。
　　沒關系，就算是這份生澀，也正合我意啊！
　　亞伯親了個痛快之後才擡起臉來。然後他仔細端詳著佩姬。
　　月光下的佩姬，白皙的面孔似乎散發著誘惑的熒光。眼睛的薄霧，好像能讓任何壹個人迷失――亞伯絕不承認那可能是高度近視帶來的散光。
　　多美的女孩兒啊，我早就發現了。
　　顧忌來顧忌去，考慮來考慮去，做事也太不幹脆了。
　　自己在面對其他女人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這樣子過。
　　月光月光，白月光。
　　終究是有幾分和她人不同的。
　　當後面他粗暴的把周圍幾個書櫥推倒，將上面珍貴的手稿和珍藏版書籍，裏面可能還有很多是絕版的收藏，稀裏嘩啦掉的到處都是，讓它們鋪成了壹張由書籍和手稿組成的簡單席夢思時。
　　不著壹縷的少女，躺在潔白的書籍上，沐浴在銀色的光輝當中。
　　如此美麗的場景，讓見多識廣的亞伯壹瞬間都不禁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