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進了太後宮殿，她還是壹如既往的面容淡淡難辨喜怒，我附身行了壹禮，太後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起來吧，這幾日不見，看著妳消瘦了許多。”
太後身邊的蘇姑姑把我扶了起來，我就在太後身邊落了座。
擡手從千芷手裏接過壹個木盒，我又起身開口：“太後娘娘，此番進宮除了謝恩，這個手鐲我也來歸還與妳，終歸是辜負了太後的壹番心意。”
太後並沒有接我遞過去的木盒，半晌後她的聲音響起：“給妳的就是妳的東西了，何必再來還我。”
我還是保持著遞送的姿勢壹動不動：“這是先帝給太後娘娘的鐲子，臣女壹個外人不敢收，也不該收。”
太後伸出手，卻是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擡頭對上她的目光，她說：“什麽外人不外人的，縱使妳和…闌兒無緣，也不必和我見外。”
見太後執意不收，我也才把鐲子收回來，太後拉著我的手未放：“成親以來妳的種種表現我都看在眼裏，妳向來知進退，是闌兒沒那個福分妳們才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是那種愚昧的婆子，只會偏向自己孩子，所以日後妳也不必同我疏離，想來這宮裏就過來看看我，省的我壹個人冷清。”
我點頭應下，這太後言辭裏倒是情真意切，沒有半點旁人的小心思和算計。
“妳父母可還安好？前段時間的刺客也太猖狂，公然行刺半點不把皇室放在眼裏，終究是我們連累了妳兄長。皇上這幾日為了追查也是寢食難安，看著似是消瘦了不少。”太後狀似無意的提起，我斂眉垂首，充耳不聞。
太後見此就又開了口：“說起來前兩日我差點把下旨這事給忘了，等想起來時卻聽說皇上那邊已經下了旨。”
這要是再不說話就有點兒過分了，我開口回道：“多謝太後惦念，是我托人往宮裏捎了信，皇上才想起來下旨。”
太後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壹圈，我裝作不知，她又說：“這幾日皇上為了刺客之事忙的連這後宮都極少來，連我都是極少見到他。前日心裏惦記派人給他送了些吃食，結果卻撲了空，皇上向來穩重，也不知是為了何事不知會壹聲就悄然溜了宮去。”
“若是前日黃昏時刻，那皇上去尋了臣女。”我開口。
太後略顯驚訝的看著我，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麽直接的承認。
我無視繼續開口：“皇上體恤臣女兄長剛喪，又看在我父親的面子上，便親身前來送旨。”
太後沈默了片刻才開口：“皇上這次行事失了體統，妳也不要放在心上，下次我定不會讓他再去擾妳清凈。”
心裏壹沈，太後的意思已經說的十分清楚了，我還能裝作不知嗎？
“太後娘娘，等宮宴行刺之事水落石出後，我和父親就會辭官歸鄉，怕是此生都不會再回京城。”
太後眼睛快速的眨了眨，似是沒有反應過來：“為何？”
我垂頭捋了捋手裏的盒子，開口：“這京城裏是…兄長長大的地方，無論對我還是對我父母，久待都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
太後楞楞的看著我，我淡笑回應，終究聽她嘆了口氣：“也好…這樣也好。”
說了片刻，我就起身告辭，才轉身就聽到太後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些許愧意：“妳不要…怨我，皇家向來重面子，若是鬧出兄弟鬩墻這種醜聞，恐怕我也…無法保妳了。”
腳下如同踏在寒冰之上，全身血液都被凍僵，我轉身對著太後跪下，重重了磕了三個響頭開口：“臣女知曉，多謝太後提醒。”
出了太後宮殿，站在太陽下我卻還是感覺全身發冷，當初就知道會很難，卻沒想到還沒開始就已經這麽難了。
“小姐……”身旁的千芷忍不住開口。
想來我的臉色定然很差，所以她眼睛裏全是擔憂。
我扯了扯嘴角，還未開口就聽到壹道聲音：“又見到晉王……華小姐了，可真是湊巧。”
這麽明顯的口誤忍不住讓人側目，我轉頭就看到戚貴妃壹身錦袍向我走來，臉上妝容精致，更顯得容光煥發。
“確實是巧，似乎每次進宮都能見到戚貴妃呢。”我回答道。
戚貴妃壹楞，馬上恢復如常的笑著：“這就說明我和華小姐有緣分呢，難怪我第壹次看到華小姐就感覺十分合眼緣。”
這示好也太明顯了吧？
戚貴妃不在乎繼續說道：“我這個人向來有壹說壹，若是華小姐日後能常來宮裏，就多去我那裏坐坐，我也能多個聊天的人，這宮裏不至於太冷清。”
後宮那麽多人卻覺得冷清？
我手指輕輕拂過手背，才開口：“我見戚貴妃也格外親切，之前幸得貴妃相邀，不知今日可有榮幸去貴妃殿裏壹聚？”
戚貴妃楞了楞，似是沒想到她的客套之詞我會當真，當下也不好拒絕，就側身領我壹路前往她的宮裏。
“華小姐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麽？”路上為了不讓氣氛太冷落，戚貴妃壹直在找話題。
“沒什麽，只是在追查害了我兄長的兇手罷了。”我淡淡的回答。
戚貴妃頗為驚訝的看著我：“這不是京兆尹應做的事情嗎？怎麽華小姐也插手進來？”
“官府查案處處受制，不如自己查起來更快，再說那刺客當時的目標可是我，我可不能這樣放過。”我狀似無意的開口。
戚貴妃呆了片刻，看著我的眼神有了幾分探究，她說：“華小姐果然巾幗不讓須眉啊。”
手壹瞬間握緊，連呼吸也保持不住順暢了，就在我拼命掩飾自己的異常時，仲溪午的聲音響了起來：“妳們怎會在壹起？”
只見仲溪午的身影從遠處出現，後面跟著壹群公公。
戚貴妃極有眼力見的行禮，我僵硬著身體也行了壹禮。
仲溪午的目光掃過我，看向戚貴妃：“妳們是要去哪？”
戚貴妃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皇上，臣妾方才偶遇華小姐，壹見如故便邀請華小姐前去宮殿壹敘。”
仲溪午眉目淡淡開口：“朕和華淺有事相談，妳先下去吧。”
戚貴妃並不見半點惱怒，笑臉盈盈的回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戚貴妃的身影走遠，仲溪午才看向我，目光帶上些許柔和。
我這時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了口：“皇上在哪找的這麽知進退的貴妃？”
這麽不爭不搶，這麽恭順賢良。
仲溪午眉毛挑了挑才開口：“妳這是在嫉妒嗎？”
心裏煩亂，我也不欲多說，轉身就離開，仲溪午卻側身擋在我面前：“聽說妳來了，我放下公務就來尋妳，怎麽妳壹見我就要走？”
“皇上若是要見我，我在太後宮裏呆了壹個時辰怎麽也不見皇上前來？偏偏我剛和戚貴妃剛走到壹起妳就出現，這是什麽緣故？”我後退壹步開口。
仲溪午皺眉：“妳是受了什麽氣嗎？”
我深吸了口氣冷靜壹下，才開口：“是我放肆了，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