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7章 殺心

　　回到平陽峰，壹塵立即換了身衣裳，好在這幾日楊逍然要打理三天後的終試，是以並未發現他壹早就不在屋裏，接下來他便要好好準備壹下，三天後的終試，盤膝坐在床榻上，微壹運功感應，發現那道玄氣還留在體內，並未因昨晚怪前輩梳理經脈而散去。
　　接下來的幾日，平陽峰變得異常熱鬧，新弟子三月終試還算是比較受重視，以往的終試過後，直接去到陽關三峰的大有所在，因為前三月為入門期，過了三個月便算是正式入門，能夠修煉壹些初級術法了。
　　是以這幾日，眾弟子都異常的興奮，亦或是在各自的授藝師兄姐指導下加急修煉，然而如此壹場盛會之下，卻暗藏殺機。
　　夜幕悄然籠罩，為了準備明日的終試，弟子們都早早歇息了，這壹晚平陽峰異常的寧靜，寧靜得有些詭異。
　　屋中燭火明滅不定，映照著趙王孫那張陰森森的臉，在他對面站著壹道人影，正是楊逍然。
　　此刻楊逍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趙王孫看著掌心緩緩流動的玄氣，陰森森笑了笑：“很好……這引氣訣，我已經掌握了，蕭壹塵，明日便是妳的死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怪，妳自己次次找死……”
　　楊逍然冷然不語，很多時候，走出第壹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趙王孫看向他，冷笑道：“怎麽？楊師兄是在擔心我明日失手，將妳也暴露出來？”
　　“我說過，此事若是讓人知曉，到時候玄青門再無妳我容身之處，明天長老和陽關的師兄姐都會在場，妳須不能讓人發現端倪。”
　　“呵……”
　　趙王孫冷冷壹笑，似是顯得毫不在意：“放心，我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他怎麽死的……”話到最後，眼神裏的殺機更重了，寒夜沈沈，風冷似刃。
　　……
　　第二日清晨，眾弟子壹大早便興致勃勃去了山谷，三位長老之壹的紫衣老者翟墨長老也來了，此刻坐於高臺之上，在他身旁，還有壹男壹女兩個弟子，那男弟子儼然便是之前施展凝土訣的師兄。
　　除了長老和師兄，陽關三峰今日也下來了壹些師兄師姐，趙盈兒儼然在列，此時正與趙王孫說著什麽。
　　壹塵打理好壹切後，也拿著本《南華經》來到了山谷，剛壹走進，便聽遠處傳來個清若銀鈴的聲音：“小家夥！這裏！”
　　壹塵循聲望去，只見壹名黃衫少女禦空飛了過來，正是當初給了他入門機緣的黃鶯兒，旁邊還有個紫衣男子，也是那次在後山下面遇見他的人。
　　“黃鶯師姐！”
　　見到黃鶯兒到來，壹塵心裏自然也高興，壹晃便是三個月，還以為她把自己忘了呢，沒想到今日她會抽空來看自己比試。
　　黃鶯兒落到他面前，比起數月前，更顯得身姿輕盈了，笑盈盈道：“如何？這三個月下來，可有斬獲？”
　　“恩！”壹塵用力點了點頭，又向旁邊走來的紫衣男子道了聲“師兄”。
　　黃鶯兒輕輕壹笑，又向周圍看了看，見別的新弟子都有著授藝師兄姐帶領，為何小家夥剛剛獨自過來的？問道：“妳授藝師兄呢？怎麽只妳壹個人？”
　　“他……”壹塵向附近看了看，不見楊逍然的蹤影，搖搖頭道：“他沒來。”
　　“沒來？”黃鶯兒不禁柳眉壹蹙，今日乃是新弟子終試，作為授藝師兄，怎可不來？想必平日裏待他也不怎麽好，問道：“妳授藝師兄叫什麽？”
　　壹塵想了想道：“師兄姓楊，名逍然。”
　　“楊逍然……”旁邊紫衣男子若有所思，淡淡壹笑：“原來是他。”
　　黃鶯兒柳眉微蹙，向他手裏的書籍看了眼，道：“這是什麽？給我看看。”說罷，便將他手裏的經書拿了過來，翻開壹看，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裏也……”
　　念到最後，只見她憤憤將書合上了，杏目圓睜地看著壹塵：“難道這三個月來，楊逍然就教妳這些嗎？”
　　“不不不……”
　　壹塵忙搖手道：“師兄待我很好的，還傳了心法和口訣給我，不然師姐，我演壹遍給妳看？”說著便要擺開架勢，紫衣男子立即走了過來將他按住，又向黃鶯兒遞去眼色，搖了搖頭，示意這是玄關的事情，陽關弟子不可越俎代庖，不合規矩，長老還在遠處看著呢。
　　黃鶯兒柳眉緊蹙，別的弟子都會討好自己的授藝師兄姐，平日裏時常端茶送水，或是沒事就嘮嗑兩句，而蕭壹塵整日裏沈默寡言，不喜歡跟人說話，楊逍然又不止他壹個弟子，又豈會傳什麽好東西給他？心裏不由得輕輕壹嘆，這才將經書遞還給他，臉色變得柔和了壹些，輕輕笑道：“沒關系，往後妳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來無念峰，到時候師姐親自教妳，傳妳最厲害的本事！”
　　“恩！”
　　壹塵用力點了點頭，心裏感到暖暖的，來了玄青門壹個人也不認識，只有這師姐肯處處相照拂，可是她遠在無念峰，又哪裏知曉最初兩個月，自己每次都被人打得鼻青眼紫呢。
　　“咚——”
　　隨著高臺上壹聲鐘聲響起，終試要開始了，遠處趙王孫臉上陰色沈沈，向蕭壹塵這邊看了看，冷冷壹笑，今天沒有任何人救得了妳。
　　“師姐，我過去了。”
　　“恩……”
　　看著他緩緩向鬥法臺那邊走去的背影，黃鶯兒雙眉微鎖，她自然能夠看出，別的人如今或多或少都已有些底子，可這少年似乎還和三個月前沒什麽變化。
　　終試的規則很簡單，便是任意上臺，下邊的人亦可任意挑戰，挑戰失敗則不可再上臺，勝者連續超過三場後則要下臺恢復，等候三場後方能繼續上臺，撐到最後或是無人敢再上臺挑戰了，則算是此次終試的最後勝出者。
　　到中午時，百來個新弟子裏面，已有近大半被淘汰，而此時站在鬥法臺上那人軒眉帶笑，正是趙王孫，已經連勝十幾場，若非有著每隔三場下臺休息這規則，只怕輸在他手上的人會更多。
　　這壹次的終試已然毫無疑問，雖然同是修煉三個月，但這趙王孫卻勝出其余人不少，此刻已經沒有人敢再登臺挑戰，自取其辱了。
　　遠處，趙盈兒面帶微笑，靜靜的看著，而這邊黃鶯兒柳眉微鎖，心想要不是這三個月妳悄悄讓人給他送來丹藥，他豈會勝出別人這般多？這平陽峰的終試哪次有過公平可言！
　　再反觀臺下那個始終壹人靜靜看書的少年，黃鶯兒眉間的愁意不禁更濃了，就在這時，趙王孫向蕭壹塵看了去，朗聲道：“師弟今日，又可敢應戰？”
　　人群裏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臺下那靜靜看書的少年望了去，就連高臺上的翟長老也不禁皺了皺眉，他這幾個月雖未管過新弟子，但也聽旁邊的弟子提起過，這少年來了三個月，什麽本事也沒學會，甚至連登臺都要靠爬上去，簡直是平陽峰有史以來，最莫名其妙的壹個弟子。
　　此刻人群裏安靜無言，眾人皆知，那蕭壹塵怎麽可能會是趙王孫的對手？黃鶯兒忽然冷冷地道：“怎麽？靠投機取巧才修得點本事，現在就已經沾沾自喜，目中無人了？”
　　她乃陽關無念峰的弟子，這兩句話說來，在平陽峰自然也有點威懾力，不料那趙盈兒卻又冷冷壹笑：“別人修來本事就是投機取巧，既如此，那妳領進來那人，怎不也去投機取巧修點本事來？呵，真是好笑，來了幾個月，連登臺都要靠爬上去，我看餵再多丹藥也是白搭！”
　　“妳！”黃鶯兒登時柳眉壹豎，還待反駁什麽，旁邊紫衣男子拉了拉她衣袖，搖了搖頭。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忽然間，只見蕭壹塵雙足壹點，衣襟帶風，輕飄飄便已落在了那鬥法臺上，身形竟是絲毫不拖泥帶水。
　　“噢！”
　　臺下不少人都驚呼了出來，壹個月前他還啥本事沒有，現在這禦空術使得，竟隱隱約約比他們還要穩了，不少人都小聲議論了起來。
　　趙盈兒也是臉色壹沈，前壹刻她還在說，轉眼間少年便飛到臺上去了，令她臉上難堪，心裏更是十分不舒暢：“哼！不過是最低級的禦空術而已！”
　　而在高臺上，翟長老卻深深皺起了眉，弟子們看不出來，但以他的道行如何看不出來？剛剛那少年使的似乎並非禦空術，而更像是壹門高深的輕功，這樣壹個小小少年，怎麽可能身懷這等輕功？
　　眾所周知，禦空術入門便能學會，但上乘的輕功卻不同，沒個幾十年根本不可能修成。禦空術施展時可淩空而躍，但卻有著大大的弊端，便是受不得任何沖擊，壹旦被人打中，便是極其危險。
　　但上乘輕功卻不同了，施展上乘輕功，便是山川大嶽亦可如履平地，練至化境，更是壹花壹葉皆可為地，卻又不傷花葉分毫，天上地下來去自如，直似鬼魅壹般不可端倪，敵人根本瞧不清，更別說要打中。
　　瑤光尊上那獨步天下的“淩仙步”，便是壹門絕頂高深的輕功，施展開來，時如輕雲掩月，時如流風回雪，虛虛實實全教敵人難以看清，等看清時便已身首異處。
　　而這少年，卻又是哪裏修來的輕功？翟長老眉頭越鎖越深了，偷學可是本門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