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3章 道行

　　天池峰是主峰天樞峰下的壹座小峰，遠沒有紫宵峰那般孤寒，即便時入冬季，此處依舊百花爭妍，草木萋萋，踏過幾條青石鋪成的小路，壹塵遠遠便看見了山谷裏人影攢動，似乎諸位師兄姐弟都到齊了，現在只差他壹人了。
　　那座山谷雲繚霧繞，猶似懸在千丈高空，名曰“天池谷”，周圍有著許多懸浮島嶼，島嶼上道道瀑布垂下，景致甚是壯觀，壹塵足尖壹點，已展開淩仙步，穿過道道瀑布往山谷裏飛了去。
　　“他來了，妳看，是他……”
　　這邊已有不少弟子小聲議論了起來，顯然都聽說了半月前他從柳成風手裏奪得玉如意壹事，再加上他又是瑤光尊上的唯壹弟子，有著這樣壹個身份，那便更是引人註目了。
　　壹塵輕飄飄落在了草地上，對著兩位天池峰的傳功長老施了壹禮，兩位長老壹位姓松，壹位姓柏，乃是天池峰的傳功長老，弟子們在下邊習慣叫做“長青二老”。
　　方才他兩人見蕭壹塵身法輕靈飄逸，勝過不少弟子，此時目光裏都帶著幾分贊許，壹塵再次拱了拱手，便往人群那邊走了去。
　　到了人群裏，他看見壹個人，那人穿著壹身淺紅的衣裙，年貌二十上下，卻正是那趙王孫的姐姐趙盈兒，壹塵沒想到她也拜入了七尊門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趙盈兒自然也早就看見了他，雖然三年前那時候，因為弟弟的緣故，她對蕭壹塵有著極大的敵意，不過如今對方身份已是非同小可，即便她有著樓青山這個師兄，也絕不敢再露出半分當年那種敵意。
　　壹塵也將目光收了回來，如今他已是淩音的弟子，對於當年往事和那些小人物，早已懶得再去追究。
　　又過了片刻，只見谷外又有壹道人影翩然而至，那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壹身羽衣飄飄，身姿輕若飛絮，來到谷中的壹瞬間，便引起了弟子們的高呼：“霓裳師妹！師妹來啦！”
　　正是三年前天門來的那個羽衣少女，三年前拜入天璇峰，成為眉月尊上的關門弟子（關門弟子是指師父所收最後壹個弟子，從此不再收徒），所以如今她已是玄青門人人知曉的小師妹，即便有人沒聽說過蕭壹塵，也絕不會有人沒聽說過她。
　　看著那仙氣飄飄的霓裳少女徐步而來，蕭壹塵也有些怔怔發呆，想不到三年匆匆而過，如今她也長這麽大了，比起昔日，少了壹分稚氣，而多了幾分仙氣和脫俗，如今的她，怕是再也不會去平陽峰那種小地方了吧？
　　“霓裳，妳來了。”
　　兩位傳功長老也笑面相迎，比起蕭壹塵，顯然他們更加重視這個百年來仙元古地資質最優秀的少女。
　　“恩。”
　　少女螓首微點，微微壹笑，宛若那九天上的瑤臺仙子回眸，縱使此地盛開的百花，也頓失了幾分顏色。
　　此刻不少弟子都癡癡地望著她，然而她的目光，卻慢慢落在了三年前那個灰不溜秋的少年身上。
　　她的名字叫做千羽霓裳，是天門公認近百年來，仙元古地資質最優秀的人，也是各派公認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有望參破長生之謎。凡人羽化成仙，再塑萬年前青帝輝煌之人。
　　萬年前，人間妖魔橫行，青帝開創了壹個空前絕後的仙元盛世，從此更改紀元，然而後面這萬年來，人間非但沒有再出現壹個如青帝那般風華絕代之人，反而日漸走了下坡路，導致魔道日益繁盛。三千多年前那次正魔壹役，更是對整個仙元正道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損失，多位強者在那時隕落，多數玄功秘法在那時失傳，時至今日，才終於又逐漸有了些起色。
　　此刻，見到少女的目光向自己望來，壹塵不禁下意識的想要回避，縱然如今他已高為瑤光尊上的徒弟，但此刻仍是覺得少女如當年壹般耀眼，或許是他自己這三年來，道行修為始終平平無奇的緣故吧。
　　接下來，松柏兩位長老開始講道，所謂講道，無非便是傳授壹些道家典籍，以及正邪之別，並非任何修煉心法，對於這些，壹塵當初在平陽峰早已熟讀過無數遍了，這三年下來也背得滾瓜爛熟，是以整日聽得懨懨欲睡，大感無趣。
　　直到傍晚時分，二位長老才讓弟子不知從哪搬來壹座深青色的大玄武石，但見那玄武石上印滿了符文，環繞著層層秘術，想來並非壹般的玄武石，眾弟子不禁都感到些好奇，紛紛走了上去，手指輕輕觸碰在那玄武石上，立時感受到壹股玄力與自身靈力產生了感應。
　　這座玄武石，自然便是測試眾弟子這三年來修煉如何的石頭了，二位長老緩緩捋須，松長老道：“妳們入門已有三年甚至更長，想必對於修煉壹道，也大致有所了解，二十年道行可築基培元，五十年道行可初凝金丹，百年道行可窺元嬰，三百年道行可元神出竅，五百年道行可以壹化三，七百年道行謂之渡劫，千年道行登臨仙境……”
　　眾弟子聽得個個木然，什麽元神出竅，以壹化三這些對他們而言還顯得太過遙遠了。
　　右邊的柏長老又接著道：“其中修煉共分四個階段，第壹個階段為‘煉精化氣’，壹般而言，修得十年道行，便能初臻此境。第二個階段為‘煉氣化神’，此階段的人，多半已有三十年至九十年道行。第三個階段為‘煉神還虛’，百年道行則能初窺此境，從此便有了仙凡之隔，直至修得五百年道行以後，方能再窺最後壹個階段‘煉虛合道’。”
　　眾弟子聽得紛紛點頭，總而言之，時間不能說明什麽，道行才是決定壹個人修為高低的準則，有人天賦異稟，前十年或許便已修得百年道行，而有人資質平平，即使花上壹百年時間，也未必修得五十年道行。
　　松長老又道：“妳們入門已有三年，接下來，便去以這玄武石看看自己究竟修為如何，但須註意，出掌時壹定要氣凝全身，用盡全力向玄武石打去，否則測出來的結果比自己本身修為低，可莫怪我和柏長老未提醒。”
　　眾弟子聽後都躍躍欲試，今日乃是首次測試修為，各人自然會竭盡全力，壹來超過別人會得到長老重視，二來也可替自己的尊上爭光，有誰會在這時候把實力藏著掖著，還巴不得超常發揮呢。
　　“砰！”
　　“砰！”
　　“砰！”
　　壹時間，只聽得空谷裏聲響不斷，那玄武石上青光陣陣，眾弟子都紛紛上前測試修為。
　　半炷香後，二位長老不斷捋須頷首，臉上還算滿意，雖然到現在還沒有看見誰達到了煉氣化神的階段，不過大多弟子都達到了煉精化氣的中期甚至是後期，反而還有些超出他們的預料。
　　“砰！”
　　又壹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只見整座玄武石劇烈壹震，緊接著三道青光直沖而起，不少弟子都暗暗壹驚：“煉精化氣後期！將近三十年的道行！”
　　此刻那掌抵玄武石之人，卻是趙盈兒，松柏二位長老都微微頷首，目露贊許之色，這少女入門雖晚，但如今道行卻淩駕於不少弟子之上，三年前也確實有資格拜入玄陽峰。
　　過得片刻，兩位長老又向壹塵看去，溫言笑道：“壹塵，妳也去試試吧。”
　　作為瑤光尊上的唯壹弟子，二位長老自是需要加以照顧，然此刻壹塵卻有些慢吞吞猶豫，最終還是走了過去，心裏壹遍遍告訴自己，不必緊張，就如從前練功壹般。
　　二位長老和顏悅色，都滿心期待看他如今修為怎樣，而此刻在遠處壹座雲繚霧繞的青峰上，那裏不知何時站了三個人，壹個紅裳女子，壹個青衣男子，還有壹個紫衣中年。
　　這三人正是青玄真人的三個徒弟，二弟子謝池春，三弟子眉間意，四弟子江南柳，此刻三人也凝神註視著這邊。
　　“砰！”
　　只聽壹聲疾響傳出谷外，壹塵運足玄力壹掌打在了玄武石上，然而玄武石只是輕輕壹顫，上面符文壹閃，在石頂隱約冒出壹點青光。
　　“這，怎麽回事……”
　　遠處青峰上，眉間意不禁臉色壹變，而這邊山谷裏，眾弟子也呆住了，滿以為他已臻入煉氣化神的境界，就算沒能臻入煉氣化神，那也該是煉精化氣的後期才對，可現在怎麽卻是煉精化氣的初期？
　　松柏兩位長老也是微微壹詫，第壹反應便是這玄武石出了什麽問題，松長老道：“莫急，妳先在旁稍候片刻，我看看這石頭怎回事。”
　　不料蕭壹塵卻神色黯然地往後面退了退：“不，不必了……”
　　“怎麽了？”柏長老也感到壹詫，斷定是玄武石出了問題，走上前清理了壹下石中殘余靈力，道：“妳現在上去試試。”
　　壹塵雙眉微鎖，最終還是走了上去，然而這次即便他再次施展全力，石頂上的青光也不過稍稍多了寸許。
　　“怎會這樣……”
　　這壹下，人群裏徹底楞住了，二位長老更是難以相信，就算是尋常的七峰弟子，三年時間下來，最差也能達到煉精化氣的中期，可他乃是由瑤光尊上親自指導的，道行修為怎會低到這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