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王壹雯，化敵為友

　　楊玉面對陸令，感覺是真的不好。如果沒有陸令，可能她丈夫的死因永遠沒人知道，但是，也正是因為陸令，她丈夫殺人犯的身份也被全村人得知。
　　所以，她在東坡村，已經生活不下去了。
　　陸令是理解楊玉的這種心情的，所以，陸令剛剛故意毀掉了楊玉的壹手好牌。
　　雖然說楊玉不在意剛剛的鬥地主，雖然說這只是遊戲，但是這麽好的牌被毀掉，陸令也是多少有些對不起楊玉的。
　　有了這樣的壹個前提，反倒是便於後面的溝通。
　　這算是比較常用的心理學技巧，主動欠別人的，反而能增加交流的機會。
　　楊玉並沒有什麽陰謀的，她承認，這個地方是王壹雯給她安排的。
　　“今年開春之後，本來我還想收拾壹下家裏的那點地。我家的地之前的矛盾，現在已經沒了，”楊玉道，“但是我現在就壹個人，受欺負，村裏的其他人也總是指指點點。雯雯找到我，讓我把家裏的地租出去，讓我搬到這邊來住，確實是再也沒人騷擾。”
　　這邊鎮上的房租非常便宜，壹年2000塊錢，王壹雯直接交了兩年的房租，讓楊玉過來。對於王壹雯來說，楊玉已經是她最近的親屬了，之前父母被抓，她也是跟警察說，讓楊玉給她當監護人。
　　楊玉是有壹些存款的，自從丈夫死後，她女兒也給他錢，現在王壹雯也給她錢，早就不需要工作了，每天的日常，就是到處轉轉、玩玩，去網吧打牌，也是最近才學會的。
　　楊玉承認，隔壁那個院子，東西都是她幫王壹雯弄的，王壹雯告訴她，這些東西都是用來自保的。
　　“這個院子，妳們為什麽沒有通過租賃的方式獲得？我問了房東，他根本不知道這個房子被占用了。”
　　“雯雯找房東的女兒要的原本的鑰匙，不信妳們可以問問。房東的女兒，也在縣城上學，那女孩說這個院子死了人，這房子誰愛用誰就用。”楊玉道，“要是房東現在想找我們要租金，我可以幫忙給。估計那房子，也沒多少租金。”
　　“妳剛剛說，那院子裏的東西，是用來自保的？”
　　“嗯，雯雯是這麽說的，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具體的情況。她總是很怕，總說有人要針對她。要是三年以前她告訴我有人要害她，我肯定不信，現在，我信她。”
　　“行，我找她來，當面對質。”陸令說完，看著楊玉。
　　楊玉感覺有些壓力，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很快地，陸令給遊少華打了電話，希望遊隊幫忙把王壹雯帶到這裏來。遊少華壹聽，就直接答應了。
　　大概1個小時後，遊隊的車就到了，陸令“親切”地上去握手，接著就看到了王壹雯。
　　“妳這給我整的像是領導慰問似的……咋了？讓我把她帶過來幹嘛？”
　　“妳就壹個人，就把她帶來了？”陸令有些無語。
　　“咋的？怕啥？她還能造槍造炸藥殺我啊？”遊少華倒是無所謂，“沒事，這不挺好的。”
　　“行吧。”陸令道看向王壹雯，“來到這個地方，妳有什麽想說的？”
　　“妳能找到這裏……”王壹雯嘴巴壹嘟，接著把雙手擡起，遞給了陸令，“來，抓我吧。”
　　“抓妳？”陸令道，“急什麽呢？走吧，帶我去看看這個地方，看看有什麽，妳到底是想幹什麽。”
　　“去吧，”王壹雯點了點頭，從楊玉這邊拿到鑰匙，打開了隔壁的院子門。
　　和陸令進來的時候壹模壹樣，打開屋內也壹樣，屋裏的東西，全部擺在那裏。
　　“這些是幹嘛的？”遊少華先走近了這些東西，“白糖、硝酸鉀？這是要造炸彈？”
　　“遊隊很懂啊。”陸令道。
　　“我靠，怪不得妳說我壹個人帶她來，她還有這個本事……”遊少華有些後怕，盯著王壹雯，“妳壹個女孩，搞這個幹嘛？”
　　周新新和楊玉在院子裏待著，並沒有進來，屋裏就遊少華、陸令、王壹雯三個人。王壹雯咬著嘴唇，看著陸令：“我這些，能判多久？”
　　“光是存儲這些化工藥品，其實沒多大的罪過，但是妳要跟我說清楚，妳到底是要幹什麽？”陸令道，“我查了很多東西，最終查到這裏，現在，就需要妳給我壹個解釋了。”
　　“我不想告訴妳，”王壹雯道，“告訴妳們，也沒用的。”
　　“楊玉跟我說，妳是想自保，”陸令道，“有誰要害妳？妳需要炸藥來自保？妳是不信任我們？王壹雯，咱倆打交道也很多次了，我算是很了解妳了，為什麽妳總是對我們如此抵觸？”
　　“妳這話說的，”遊少華都聽不下去了，“她爸媽都是妳抓的，能不抵觸妳嗎？”
　　“不，”陸令打斷了遊少華的話，“她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抵觸我。”
　　陸令這句話，讓王壹雯擡頭看了看陸令，面露壹絲疑惑。
　　“她父母的死，是因為什麽？”陸令道，“王壹雯12歲的時候，她很愛她的父母，那個時候，因為‘牙’造謠她母親的事情，她不惜配合其他人搞死‘牙’。但是，後來，隨著她慢慢長大，她已經發現，她的原生家庭已經嚴重束縛到了她。她父親膽小怕事，她母親貪婪成性，她父母的死，跟我有什麽關系？怪的是她父母自己。”
　　“雖然……”王壹雯沒有說啥。
　　“雖然我說的妳不願意承認，但是我說的是真的。”陸令道，“妳和我們如此抵觸，是因為妳認為，妳骨子裏，和我們不是壹路人。”
　　王壹雯繼續保持著沈默。
　　“妳現在，”陸令道，“妳身上有錢我知道，壹些黃金和現金，具體的數量我不知道，但是充其量也就是數公斤的量，這些，妳有必要自保嗎？妳要是去讀大學，還能有人去害妳不成？再有，所謂的炸藥，能自保嗎？”
　　見王壹雯不說話，陸令倒也不急：“前幾天，我去見了向斌，專門問了關於妳的事。向斌說，妳這個人，無非是個沒什麽資源的小孩，這倒是點醒了我。妳最大的優勢，無非是之前未成年，很多事沒辦法問妳。比如說現在這種情況，要是妳未成年，我甚至不能在這單獨問妳，但是，現在妳成年了，妳就真的太弱了。妳所有的班底，所有能找到的人，無非是妳的朋友、村民、親戚，還能有誰呢？”
　　“那我能怎麽辦？”王壹雯盯著陸令，“等死嗎？”
　　“我仔細地考慮了壹下妳的所有過往，妳的仇人能有誰呢？妳無非也就是參與了‘牙’的事情，所以，仇人來自於她的夥伴？怎麽，覃子舟父子其實沒死？”
　　王壹雯臉色壹變，盯著陸令。
　　“我說著玩的，他倆怎麽可能沒死？當年，殺人的人，被社團追殺成什麽樣子了……”陸令道，“我知道妳想防範的人在國外，究竟是誰？或者說，防範誰需要炸藥？妳又有什麽能力，能把炸藥送出去並且成功爆炸？王壹雯，妳是不是高估自己了？”
　　聽到陸令這麽說，王壹雯反而是淡定了很多：“這妳不需要擔心，現在妳們抓到了我，把我關起來就好了。”
　　“王壹雯！”陸令壹步向前，站在了王壹雯的正對面，盯著王壹雯，“我沒有在和妳說笑！妳不傻，妳是全村最聰明的壹個女孩，妳能考上很不錯的學校！雖然說妳的家庭原因，妳當不了警察，但是，妳是有未來的！妳別在這跟我喪氣！妳其實比誰都想要壹個未來！”
　　“妳……”王壹雯看著陸令，“妳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話？”
　　“妳的路已經夠歪了，別繼續歪下去了，”陸令真誠地說道，“我不想，以後多壹個敵人。我現在給妳抓進去又有什麽用？以後壹輩子盯著妳嗎？”
　　“只是為了這個？”王壹雯問道。
　　“嗯，難不成我還要當妳爸嗎？”陸令哼了壹聲。
　　“我知道王霞的故事，”王壹雯道。
　　“她？姓王？和妳有關？”陸令壹驚。
　　“怎麽可能？當初嶽軍送了她壹塊肉，她捂著，捂在懷裏帶回去，結果差點凍死，後來是妳們救了她。當時我就想，要是我也當個警察，就好了。我爸媽的事情，我其實知道會影響到我，但是我無能為力……我只想說，我知道妳是好警察……”
　　“所以，為什麽？”陸令打斷了王壹雯的話，“我依然希望能幫助妳。”
　　遊少華看著陸令，嘆了口氣。
　　這麽多年，遊少華見過太多的罪犯，但是，能拉回來的少之又少，可以說幾乎不存在。
　　壹個賭客，妳告訴他，別玩了，他會聽妳的嗎？永遠也不可能。
　　“妳……”王壹雯擡頭看了看陸令，“那，妳願意當我哥哥嗎？如果妳願意，我就把壹切都告訴妳。”
　　陸令壹瞬間就看懂了王壹雯的想法。王壹雯表面上是嘲諷陸令，意為告訴陸令，妳別裝了，妳們永遠不會瞧得起我。但是，深層次下，王壹雯還真的想認陸令當個哥哥。她其實很孤獨。
　　“我可以當妳哥哥，但是，我不希望妳是這種語氣，”陸令很平靜，“這不是當妹妹的態度。”
　　陸令這麽說，可是真的驚到了王壹雯，壹下子，選擇權到了王壹雯這裏。
　　三個人，就靜靜地在這裏站了幾分鐘，誰也沒有說什麽。
　　最終，王壹雯輕輕搖了搖頭：“算了，現在的我，還不配，還是不要給妳增加那些羈絆了……我把所有事都告訴妳，成為妳們的朋友，可以嗎？”
　　“我得知道妳發生過什麽，”陸令道，“如果妳14歲以後，有過害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和妳成為朋友的。”
　　“妳倒是真誠！”王壹雯笑道，“我啊，什麽時候，能像妳壹樣，站在陽光下就好了。”
　　“也許，就現在呢？”
　　“嗯……”王壹雯看著陸令，平靜地說道，“我們家最關鍵的問題，都是出在我媽身上。我媽在嫁給我爸之前，在外面有壹些風流債，她在南方沿海城市待過，還生過別的孩子，不然的話……妳們說，不然她怎麽會嫁給我爸……”
　　“別的孩子……誰？妳知道嗎？”陸令現在都有些怕，怕王壹雯不知道。
　　“不知道，”王壹雯道，“但是我知道，她是在閩省那邊，給人代孕，生了壹個孩子，還是個女孩。”
　　“嗯……這個事，影響了妳們家的後續嗎？”陸令繼續問道。陸令感覺，王壹雯說的那個女孩，應該就是他昨晚聊了半天的執劍者。
　　“影響到了，而且很多，”王壹雯道，“她當年嗜賭，也貪玩，差點被人打死，私生活也很亂。她生下那個孩子後，用那筆錢還清了所有債務，回了遼東。但是，找她生孩子的那邊的人，有問題，問題還很大，那些人，後來找到了東坡村，有人找過我媽，需要我媽提供當年那個男人的聯系方式。我媽怎麽會有？為此，我們家曾經遇到過很大的風險，後來幫助我們度過這壹關的人，正是向斌。那時候我還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些東西，也是我後來問我姨，我姨告訴我的。”
　　“向斌幫妳們的？”陸令實在沒想到，向斌還做過這種事，“他把那些人趕跑了？還是殺人了？”
　　“沒有，就是他帶人來，警告了那些人壹番，那些人就走掉了，之後的幾年，再也沒有出現過，直到6年前，他女兒和李家想除掉‘牙’，那個時候我已經12歲了，我當時還不知道我媽的過往，我很痛恨給我媽造謠的‘牙’，於是，我給他們幫了忙。如果按照現在的法律來看，我也是幫助犯，只是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王壹雯接著道：“我媽當年接觸的那些人，似乎是向斌的朋友。”
　　“所以，妳準備炸藥，是為了這些人嗎？”
　　“不，”王壹雯道，“其實不是的，是為了李家。李家在遼東這裏，有壹個見不得人的地方，我想毀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