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夢醒

　　這樣壹段話出現在《道德經》裏，陸令都看迷惑了，想來這是多年前的向斌，就釋然了。
　　這本書後面沒什麽照片，意味著基本上沒有寫過註釋，陸令翻了翻，壹共只有三處，都沒什麽特點，主要是能看出這本書被翻看過很多次。
　　又翻看了壹些，陸令實在是困了，把電腦關了機，拿起壹個薄薄的毛毯，躺在了折疊床上。
　　“有啥感觸？”葉文興也沒看陸令，擡著頭看天，“向斌這種人，不可能寫日記的，更不會在文字中留下什麽感悟。”
　　“有，就壹句。”陸令接著把剛剛那句話告訴了葉文興。
　　葉文興沈默了壹會兒：“這話寫了得有20年了吧？”
　　“有了。”
　　“那不就是了，那能有什麽用。”
　　“我也不知道，”陸令也看著天花板，“不過，我還是有感悟的。”
　　“什麽？”
　　“向斌給我留下的那個字，‘完’字沒有那個點，這剩下的部分，也是個字，讀作‘幺’，這個字用word都打不出來，因為不屬於常見漢字，康熙字典都沒有，只是在《字增補》這樣的書裏才有。我以前覺得，他想表達的意思，就是‘差壹點要完’，因為我不認為他會認識‘yao’這個字，現在我看了這些書，我覺得……向斌是認識的。”陸令道，“以前，我們也分析過，如果他認識這個字，讀音‘yao’可能也有價值。李建成這壹些人，包括向斌和向曉涵，都喜歡用文字首字母這樣的把戲，這是他們的習慣。‘yao’可以取‘Y’，向斌的名字可以取‘XB’，我之前還組合過‘XY’這樣的組合……”
　　陸令轉頭看了壹眼葉文興：“燕雨她師兄，以前辦的那個案子，最後抓的人叫小雨，那個人的首字母就是‘XY’，燕雨還說這之間會不會有關聯……現在來說，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妳看，李建通的案子，我們都知道，李家其實也在和WY組織聯系，本身涉及外面的東西，但是我們查到現在，沒發現過外部勢力侵擾。”
　　“這樣也太牽強了……”葉文興道，“這就好像說，金字塔高150米，乘以10億倍就是日地距離壹樣……我家小外甥女今年11歲，身高1米5，我能不能說她身高乘以1000億倍就是日地距離？妳分析出‘XY’，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但是要再牽扯到小雨，就太扯了……那都哪年的事情了，向斌既然要給妳提供信息，就不可能這麽提供。因為，即便向斌是為了惡搞妳，也不會這樣惡搞，對吧？”
　　“是，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真的搞不懂……”陸令道，“但是，我猜測，很可能和李建成要做的事情有關系。”
　　“對了，”葉文興問道，“之前向曉涵提到的《浪潮》，最後妳分析了個什麽來著？”
　　“李成啊，”陸令道，“李建成的名字。當時我們還懷疑李建成不是‘建’字輩的，不過，後來查了查，就是建字輩的……也不知道向曉涵啥意思……”
　　“有點意思，妳現在又說，今天安排人在魚裏面下酒的，是李建成？”葉文興道，“這樣壹搞，我都不知道誰是魚餌誰是魚了。”
　　“我……”陸令接著看著天花板，“我還是相信李夢。”
　　“所以啊，”葉文興道，“所以燕隊讓妳自己決定。我們隊走到今天，大家都很了解了。”
　　“是啊，”陸令道，“我們這倆編外人員，我都信。”
　　“我們同樣願意相信妳，”葉文興道，“如果按照妳的這個邏輯往下推，我就知道誰是魚誰是餌了。”
　　“嗯？”陸令有些不解，“妳說。”
　　“都是壹條心，所以，沒有魚也沒有餌，”葉文興道，“這酒，可能是李建成打的窩。”
　　“打窩？”陸令也會釣魚，自然懂得打窩是啥意思，“打窩不是為了更好地釣魚嗎？”
　　“不，打窩是為了吸引魚過來，壹般來說，都是用便宜的玉米等材料打窩，釣魚的時候，用的是味道更香的餌料，這樣魚容易上鉤。但是，如果打窩用的料和釣魚用的料完全壹致，就反而不好釣了。最關鍵的是，妳不是魚，妳發現有問題，以後就絕對不會再吃這種餌。”
　　“這是告訴我，以後可能會遇到這種問題嗎？”陸令沈思了壹會兒，“用這種辦法，確實比給我打個電話要深刻的多……但是，他就不怕我出事？”
　　“李夢不是這個風格，但李建成是，妳要是真死了，李建成只會覺得妳傻逼。”葉文興道。
　　“有道理……”陸令道，“也就是說，李建成可能知道有人要害我……這又陷入了悖論，就是……第壹，誰知道？第二，有啥必要？我又不是什麽核心人物，誰會想要害我呢？”
　　“妳可能不是核心人物，”葉文興道，“奈何我們可能接觸到了核心的東西。”
　　“也許吧……”陸令道，“且看有什麽報復，我們睡覺，明天去找陳守發！”
　　“晚安。”葉文興把毯子蓋好。
　　壹夜無話，第二天，關於陸令被“下毒”的事情，依然沒有進展，給保安錢的那個人完全沒有線索，保安已經被傳喚了，但是他的行為並不算重。
　　首先，他原本的目的，是讓陸令和葉文興吃了帶酒的烤魚從而產生酒駕行為，這算是壹種陷害，但是並沒有成功，只是個未遂。而且，他倒的酒很少，壹般來說，吃幾塊這種魚肉也不至於能夠達到酒駕標準，更不可能達到醉駕標準。
　　醉駕入刑，酒駕就是個行政處罰而已，陷害他人行政處罰且未遂，能有多重？保安對於“二鍋頭可能會害死陸令”這件事毫不知情，這個是很合理的，因為指使他的人，也不可能告訴他真相。
　　總之，在陸令的刻意平息下，這個事情就變成了小事情，陸令也不想鬧太大，如果上了新聞，對他壹點好處都沒有。
　　只是，這樣壹來，陸令的人緣就更好了，李隊等人的壓力也銳減。
　　上午，陸令和葉文興如願見到了陳守發。
　　“妳來看我笑話？”陳守發很不高興，“這下好了，我後半輩子被妳毀了，妳高興了？”
　　“楊蕓已經找律師了，妳的材料，她已經知道了。”陸令道。
　　“啊？”陳守發楞了壹下，氣勢立刻泄了七八成，“妳的意思是……”
　　說到這裏，陳守發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做這個事情，是不能告訴楊蕓的，對於楊蕓來說，無論如何，肚子裏的孩子都是最珍貴的，畢竟楊蕓可能再也沒有能力生娃了。雖然說遺產是孩子的，但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母親的錢，總歸就是屬於孩子，楊蕓還不想拿太多給自己用，自己只需要壹處宅子、壹輛車子和壹些日常花銷即可，畢竟，楊蕓並不想把自己孩子的錢分給陳守發。
　　“字面意思，”陸令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楊蕓已經申請和妳離婚了，直接跟這邊民政局申請的，不過……估計還是走訴訟。”
　　陳守發臉色蒼白，他完了。他雖然行賄、殺人未遂，但是這些都不會判的太重，畢竟孩子還沒死，但陸令這句話，摧毀了他心中最後壹根稻草。
　　陳守發最近的消費非常不節制，甚至貸款做事，等他從監獄裏出來，倒也不至於壹屁股債，但是估計房子都被銀行拍賣了。
　　“牛逼……”陳守發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伸出手打了自己壹巴掌，“這情況，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倒也是，”陸令站起身來，“那妳還有啥想說的？沒有我們就走了。”
　　陳守發懵了，今天見陸令之前，他還是很有抵觸心理的，畢竟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壹無所有！他之前想的壹切，都是空中樓閣！
　　這個世界，其實很簡單。妳沒有拿到手的錢，即便是夠還五個恒太的債，那也沒有壹毛錢意義！萬鳥在林不如壹鳥在手！
　　陳守發過早地代入了自己億萬富翁的狀態，現在如此落魄，也是應有之意。
　　“沒……沒……妳們找我……找我就……”陳守發的聲音有些顫抖。
　　“妳都招了，這事情從頭到尾就是妳壹個人策劃的，犯罪嫌疑人就妳和王主任，我還有啥要問妳的？”陸令有些疑惑，“那妳覺得我找妳啥事？沒事，真沒事。妳好好休息吧，等判完了，妳早點下隊，在監獄裏比這裏舒服壹點，還可以期待壹下。”
　　“監獄……”陳守發雖然在這過了夜，但是他依然不認可自己的身份是“罪犯”，他始終覺得自己比其他人高貴。
　　這是無數第壹次進入看守所的人的內心真實想法，尤其是輕罪，他們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並非壹丘之貉，從而有壹些內心的優越感而不願意接觸其他人。
　　陳守發更是如此，他正做著億萬富翁的夢呢，哪有那麽容易醒？壹時間，他有些瘋癲。
　　“嗯，從頭到尾就是妳壹個人策劃的，”陸令點了點頭，“妳也認罪了，挺好，那我走了，妳回頭等檢察院的接觸妳。”
　　“不！”陳守發大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被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