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再臨湘水

　　吃飽喝足，乘船南下。
　　走的時候自然沒忘了去還那口大鍋，鍋裏還有完整的蟹肉，算是用鍋的謝禮。老王家的人，壹個個嚇的哆哆嗦嗦。
　　徐默道：“趁熱吃。”
　　說完飄然而去。
　　“徐師，我的功力提升了，而且，耳目清明了許多。”林九淵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平日裏能繃著，表現的冷峻，但和某個人熟悉了，就會暴露壹些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
　　徐默看著笑臉如花的林九淵，就說這不奇怪。
　　“那錦水河神也是有些道行的妖邪，吃了它的血肉，對修法者，能提升法力（怨念、恨意），對武者也能提升氣血，增強功力，很有益處。”
　　當然，有句話徐默沒說。
　　這世上萬事萬物，有利必有弊。
　　但還是那句話，不能因為有壞處，這件事就不去做，得計算得失，衡量利弊，利大於弊，做了也無妨。
　　反正林九淵很高興。
　　“徐師，妳什麽時候能教我修法？”
　　林九淵問了壹句，壹臉的期待。
　　徐默說，現在就行。
　　“修法者，法門不壹，但歸根結底，大道殊途同歸，我看終點，都是壹樣的。九淵，我跟妳講這些，是修法的基礎，修仙之道，似登高山，而山腳下仰望，雲霧繚繞，是看不清山頂的，不知山有多高，不知頂端在何處，我問妳，這種情況下，若貿然登山，會發生什麽結果？”
　　徐默發問。
　　林九淵仔細思索，然後才答道：“不知前路，不明山情，或走入死路，或墜山崖，或落山澗，痛苦蹉跎，雖努力奮進，但終究壹事無成。”
　　“不錯，所以啊，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都特麽的是在瞎搞，看似手段高明，實力強橫，實則都是在走壹條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通向何處的不歸路。”
　　這話說完，徐默才道：“我說這些，重要性要遠超具體術法和法門，九淵，這幾日妳要好好思索，有了結果，可以與我討論，若有疑惑，也可以問。”
　　“是，徐師！”林九淵還真的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徐默則是站在船頭，看河，看水，後來找船家借來漁具，開始學著釣魚。
　　對徐默來說，釣魚，不在於能不能釣上來，而在於這個過程，那種坐在船頭，靜心凝神的感覺很奇妙。
　　將河當成凡塵，把魚看做眾生，妳坐在船頭，高高在上，似雲端仙人，跳脫凡塵，不受約束，自由自在。而蕓蕓眾生卻在妳指掌之間，魚線垂落，是壹種手段，似是權勢，本質上，意義不大，但不能沒有。
　　同時，也會有感悟。
　　每壹次收桿，每壹次落鉤，都有不壹樣的心情。
　　林九淵吃了螃蟹肉，功力大增，徐默也壹樣。
　　這不算人丹秘術。
　　更像是接近徐默心中的那種修仙，那種奪天地之造化，取萬物之精華，淬煉自身，壯大修為。
　　大螃蟹，也算是‘天財地寶’中的壹種，在徐默眼裏，和百年靈芝、千年雪蓮是壹回事。
　　功效很大。
　　徐默這次屬於武法雙修。
　　首先是武功，內功已突破大成，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的境界，這也和過去數十次循環內功修煉的叠代有關系。
　　屬於厚積薄發。
　　修法方面也壹樣，徐默發現自己身體裏，產生了壹絲法力。
　　或者說，是大螃蟹的怨念和恨意凝結而成。
　　這個世界裏的法力，就是這些詭異的東西，只要修法，那是避不開的，區別就是看妳從什麽地方獲取。
　　因為吃了大螃蟹，所以徐默也有了自身法力，如此，再加上從遊神那裏借到的，加上青蓮劍典中借來的法力，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用來施法，威力增大。
　　用來禦劍，同樣如此。
　　“那星宿借力，乾坤借法，又當何解？”
　　徐默坐在船頭，眼神看著河面，夜色之下，周圍顯得安靜無比，適於思考。
　　剛才徐默念的，是敕令百鬼小黑旗的‘旗令法咒’，用來拘魂的。
　　他經常用，這法咒是老周教的，屬於小門小術。
　　當時不覺得，但現在，隨著徐默自己的眼界提升，對這個世界仙道的理解也是大步往前趕的那種。
　　“星宿、乾坤，哪裏有法可借，還不是某種隱藏在暗處的詭異之物，看起來這旗令法咒，也盡量少用吧，說不定，因為用它，某種詭異之物已經盯上我了。”
　　徐默擡頭看了看。
　　夜空深沈，什麽都看不到。
　　但在這夜色中，他總感覺有什麽東西隱藏在天穹之上，正如此刻的他坐在船頭看河面壹樣，天穹之上，說不定此刻也有壹個人，也盤坐星河上，俯瞰眾生。
　　“這事兒，不能亂想。”徐默突然感覺到壹陣心悸，連忙收回目光，不光不能想，也不能看。
　　因為徐默發現，自己剛才想的，有可能是真的。
　　真的有壹個可怕至極的存在，正端坐雲間，俯瞰蒼生。
　　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花了好壹會兒功夫，徐默才將那種心悸安撫下來。
　　更多的，不能想，也不敢去想。
　　徐默打算務實壹些，先把註意力集中在當下。
　　怎麽能更進壹步，如何能獲取更多的好處，他這壹次，想探索到更多的地方。
　　“還是先去湘水湖畔，我和大青蛇相嬰約定十日在湘水湖畔見面，雖說還有好幾天，但早點到又沒什麽壞處。等相嬰到了，壹邊交流，壹邊等靈兆道人。”
　　這就是徐默的打算。
　　至於大妖元浚，徐默沒有打算專門去找。
　　上次對方能尋過來，估摸是大螃蟹去告狀了，這次大螃蟹都被自己吃光了，估摸也沒人去告狀。
　　“算他走運，不過說起來，我和那大妖元浚，也沒什麽太大的仇，上次幹我的，又不是他。”
　　徐默不打算亂想了。
　　他摒棄雜念，開始沈浸在‘釣魚’帶來的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當中。
　　還別說，壹開始不明所以，但突然壹下子就探尋到門戶之內，壹瞬間豁然開朗，沈浸其中。
　　有趣的是，徐默腦海中突然想起《金剛經》，想起《道德經》，想起《般若心經》，經文當中的很多玄之又玄的道理，在這壹刻，又有了新的感悟和理解。
　　壹夜過去。
　　魚，壹條沒釣上來。
　　但修為，漲了不少。
　　船行錦水，再入湘河，同樣的水路，同樣的風景，但心情卻大不同。
　　“禦劍之道，在於意，真氣似水，如流溪，劍則為魚，入水暢遊無阻，真氣所致之處，劍亦可往……”
　　徐默此刻在給林九淵講道。
　　並非是禦天九劍訣，也不是青蓮劍典，而是徐默自己通過劍典融合產生的劍道思路，屬於徐默自創。
　　管不管用，還沒有試過，但拿林九淵當這個小白鼠，也不錯。
　　林九淵不知道她自己成了小白鼠，這會兒還激動的努力記，認真學，那股勁兒非常足，放到徐默以前的世界，絕對是985和211的材料。
　　“徐師，劍如魚，真氣如水，水所致，劍亦可往，我明白了，我悟了！”林九淵很興奮，就像是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當下就開始拔劍試驗起來。
　　結果，還真成了。
　　這妮子壹踏船槳，嘩啦壹下，撩起壹片水花，隨後大喝壹聲，手中長劍飛出，伴水而行，直飛五丈之外，甚至還淩空耍了壹套劍花。
　　看的徐默也是目瞪口呆。
　　不過下壹刻，真氣不接，長劍失控落水。
　　“啊，我的劍！”
　　林九淵花容失色。
　　徐默壹笑，伸手壹抓。
　　已經快要沈入河底的長劍立刻向上遊動，瞬息之間破水而出，懸到徐默面前。
　　“徐師！”林九淵大喜，不過她搞不清楚，徐默是如何能輕而易舉駕馭她這壹把劍。
　　“徐師您之前說，禦劍之法，入門時需養劍溫劍，就像是兩個陌生的人要磨合，那您這……”
　　林九淵自然不知道徐默上次就駕馭過她這壹把劍。
　　很熟。
　　“為師功力高，不限於此規則。”
　　徐默將劍還給林九淵。
　　不過歸還之前，將長劍置於近前，低語幾句。
　　說的什麽，林九淵不知道，她自然是好奇，詢問，徐默答：我與它講，以後，它也叫九淵。
　　林九淵壹開始不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這是‘賜名術’。
　　之前徐默給她講過《萬物化靈篇》，要將死物化靈，誕生靈韻，這第壹步，就是賜名。
　　當然，賜名不是誰都能幹的。
　　那得是有‘法力’，有道行的高人。
　　所以她自己賜名，無用；徐默賜名，有用。
　　“多謝徐師！”
　　林九淵自然是大喜。
　　林九淵持九淵劍，雖然聽著拗口，但能提升實力，誰還管那麽多。
　　接下來就是溫養靈韻，這是壹個長期過程，需要林九淵自己去做。
　　兩日後，到了湘水湖畔。
　　徐默修為提升的還不明顯，但林九淵，那絕對是立竿見影，這會兒，她面帶微笑，其長劍周圍有水汽，仿佛魚兒，在周圍遊走飛行。
　　撐船的師傅早就見怪不怪，剛開始看見的時候，那的確是嚇了壹跳，但再稀罕的事兒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林九淵的實力，短短幾日，提升了有數倍。
　　這是意外之喜。
　　別說她自己，就是徐默也嚇了壹跳。
　　“這丫頭，天資真高！”
　　徐默心中暗道。
　　天資高的原因，也有可能和靈兆道人寄生在林九淵體內的‘眼睛’有關系。
　　徐默想好了，這次聯合相嬰，搞定靈兆道人。
　　再入林家時，心情大不同。
　　徐默更謹慎了，也更自信了。
　　謹慎是見識過法禪寺的佛陀和詭畫坊市之主廝殺鬥法，知道這個世界隱藏的兇險和恐怖。
　　而自信，就是單純的因為他自己的實力增強了。
　　二殺劍魔，這就是徐默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