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十二長生

　　葉寒推門而入，見周春風站在書案邊，望向窗外，側對自己，便像往常壹樣向前走。
　　“就站在門口吧。”周春風沙沙的聲音如冷雨滴落。
　　“是。”葉寒站在原地，低下頭，雙目閃動。
　　“咱們夜衛有明暗兩支。明的那邊，監察文武百官，處置妖魔傀怪。暗的那邊，密布全國，潛伏各處，猶如壹張大網，籠罩天下。這神都城的事，有瞞得過閣老的，有瞞得過諸王的，卻少有瞞得過夜衛的。”周春風緩緩道。
　　葉寒狠狠壹咬牙，雙腿彎曲，噗通壹聲跪在地上。
　　“周大人，卑職有罪！那元王世子仗著當年元王有恩於家父，又威脅卑職，卑職被迫同意與他們合謀。但卑職敢對天發誓，元王世子只說讓李清閑出乖露醜，狠狠教訓壹頓，沒說取他性命。卑職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想殺李清閑。”
　　“妳未入品，職官不定，安敢稱卑職？”周春風望著窗外，聲音柔和。
　　葉寒全身發冷。
　　“妳知道，我原本很看重妳。”周春風道。
　　“小人明白。若不是您，小人無論在侯府還是在夜衛，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小人若是知道您與李清閑有舊，就算死，也不會答應元王世子。真的，小人願意用壹切發誓，哪怕是邪神。”葉寒滿口苦澀。
　　周春風咬著牙，右手握緊，又緩緩松開，最終壹聲輕嘆。
　　“伱應該慶幸清閑活著。聽說妳最近奇遇連連，找機會好好給清閑賠禮道歉吧。”周春風道。
　　葉寒猛地擡頭，激動道：“謝周大人饒恕！我這就想辦法贖罪！您放心，我壹定讓清閑滿意，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下去吧。”
　　葉寒起身，千恩萬謝離開。
　　書房中，周春風壹聲長嘆，沒想到自己至交托付的葉寒，竟如此不堪，原本還想悉心栽培。
　　“老友，當日之恩，今日了結。自此之後，我與葉寒再無關系。”
　　周春風出神地望著窗外，眼中滿是蕭瑟。
　　李清閑走出周春風的書房，放緩腳步，慢慢思考，完善心中的計劃。
　　這件事，絕不能到此為止！冷笑壹聲，李清閑慢慢向巡街房住舍走去。
　　拐過壹處長廊，來到住舍外的大院子，中間的老槐樹宛如巨傘覆蓋小半個院子。
　　“妳們別不信！當時我就在現場，離周恨大人的馬蹄只有壹寸遠，馬蹄壹揚，四品大高手的氣勢直沖蒼穹，天地昏暗，狂風烈烈，我身上的破布條子呼呼直抖，嚇得那龐明鏡肝膽俱喪……”
　　李清閑聽到鄭輝熟悉的聲音，循聲望去。
　　就見大槐樹下，眾夜衛和火把油燈圍攏中，鄭輝精神抖擻，唾沫橫飛。
　　他右手時不時揪壹下身上的破衣服，像炫耀軍功章。
　　李清閑搖頭壹笑，沒想到鄭輝至今沒換衣服。走了幾步，倚在旁邊的假山上，聽鄭輝吹牛。
　　叮……
　　壹聲奇特的玉石交擊聲響起，接著便是巨石碾壓大地的轟鳴聲，李清閑眼前壹黑壹亮。
　　虛空之中，微光閃爍。
　　天地盡頭，壹座仿如渾天儀的巨物自星空落下，遮天蔽日。
　　四龍拱衛的灰銀基座之上，十二道黃銅黑紋圓環相套，組成壹個大圓盤。
　　巨物輕輕壹震，圓盤散開，圓環轉動。
　　仿若渾天儀。
　　十二圓環發出轟隆隆的巨響，仿佛星辰碾壓虛空。
　　李清閑望向基座上的文字，只看清“命儀”兩字，兩字之前刻痕交錯，似是被劃掉。
　　這件東西在夢裏見過，叫天命儀。
　　壹道白濛濛的霧氣自天而降，落在天命儀上。
　　天命儀表面泛光，圓環轉速加快。
　　天命儀傳遞出壹段訊息，那道白色霧氣是氣運。
　　李清閑慢慢回憶起壹些命術知識。
　　命術學浩瀚如煙海，主流命術以命府為主，氣運為輔。
　　命術師認為，人的體內有壹座無形無質的命府，命府內的命地、命柱、命星、命神、命局等決定壹個人的壹切。每個人在出生時，大半命府都已經固定，難以改變。
　　命術師通過命府判斷壹個人的命運，稱為推命。
　　推命壹般分三類，全命、時命與流年。
　　全命是指推演壹個人完整的壹生命數，能做到之人，無壹不是大命術師。
　　時命則是根據命府與四柱八字等情況，測算壹個人現在的情況，也是最常見的推命。
　　流年不壹樣，流年雖然同樣依據命府，但也註重其他因素，比如環境、時節、局勢等等。
　　流年只關註最近壹年的吉兇，而且波動極大。
　　對流年影響最大的力量，是氣運。
　　命術對氣運階段有非常嚴格的劃分，名為十二長生。
　　分別是四吉、四兇、四平。
　　長生、冠帶、臨官、帝旺為四吉。
　　敗、死、墓、絕為四兇。
　　衰、病、胎、養為四平。
　　每壹階段，又分三種小階段，同時還可能存在轉運。
　　李清閑突然想起，在清晨時分，自己曾經望氣董英，看到的是壹棵枯樹。
　　當時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懂了。
　　那棵枯樹，代表四平中的“衰”。
　　衰便是指董英在這壹年氣運慢慢減弱，如同人到老年，身體開始衰老，正常現象，所以謂平。
　　李清閑倚著假山慢慢琢磨命術與白色氣運。
　　那白色氣運顯然是好東西，讓天命儀煥發生機，不過，從何而來？
　　正思考著，突然有人大喊：“那不是李清閑嗎？”
　　李清閑循聲望去，就見前方包圍鄭輝的人群齊齊扭頭望向自己，烏壓壓壹大片，仿佛與黑夜下的大槐樹樹冠連成壹片。
　　“清閑！”鄭輝興奮地推開人群，快步走過來。
　　韓安博和於平跟在後面，其余夜衛興沖沖跟上來。
　　“聽說周大人留妳吃飯，聊了壹整天，怎麽樣了？”鄭輝大聲問。
　　李清閑笑道：“周大人覺得我工作太清閑，加壹加擔子，給我在詔獄司安排了壹個書辦的身份。”
　　“那龐明鏡呢？”鄭輝問。
　　李清閑道：“公事公辦，身為夜衛出賣夜衛，定當嚴懲。”
　　“好！”鄭輝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壹個粗厚聲音響起：“清閑沒傷到吧？”
　　喧鬧停止，所有人恭恭敬敬望向聲音，齊齊行禮問候。
　　“見過何房首！”
　　兩個夜衛在那人後舉著兩根嗶剝作響的火把，火焰躍動，淡淡的影子在那人臉上閃爍。
　　。
　　註1，十二長生中的長，音同掌，是生長的意思，不是長生不老的長生。
　　註2，十二長生是我亂編的，什麽《子平真詮》《淵海子平》《滴天髓》等等，我都沒認真反復看過，那些書說十二長生是命理，我這是玄幻仙俠的氣運，不算封建迷信，不是壹個體系，請讀者自行分辨（斜眼狗頭小表情）。
　　註3，本書設定以本書為主，很可能與其他不同，望周知。本書所有內容都是我在村頭大槐樹下聽老頭老太太聊天後即興瞎編，只是玄幻仙俠小說，與封建迷信毫無關系。
　　註4，本書並非氣運流，而是全新流派，姑且稱之為命術流。命和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至少我個人沒看到網文中有真正寫“命”的，要麽是氣運，要麽是類似遊戲屬性。
　　不再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