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狼煙

　　天髓書院。
　　李清閑眼前壹亮，環視四方。
　　天髓書院所在山頭並未變，附近山峰的山頂皆被夷平，其上亭閣林立，山路條條，與上壹次來大不相同。
　　不遠處的壹座山峰墊高，遠高於天髓書院所在山峰，宛如擎天神山，支撐蒼穹。
　　天髓書院所在的天髓山正在那最高峰山後，只能看到最高峰上樓宇的背面壹角，也能感到氣象非凡。
　　“淵海。”
　　李清閑循聲望去，就見蕭神鋒與陳星平微笑走來。
　　兩人形貌青壯，只眼角皺紋層疊，兩鬢俱白，李清閑壹眼看出，兩人年近古稀。
　　與上次相比，兩人目光更加沈穩，步履慢了壹些但落地更重，壹身氣勢直欲沖上雲天。
　　兩人已然晉升二品，成就大命術師。
　　李清閑微笑道：“恭喜兩位晉升大命術師。”
　　“妳也快了。”蕭神鋒說著，便與當年壹樣，開始介紹這些年的成長。
　　“……星平還是惦念他的理念，已經在外建立壹個新的宗派……”
　　“……我竭力發展天髓山命修，只不過未成壹品，不好開宗立派，還是緩稱王，廣積糧……”
　　“……亂世加劇，我需要蟄伏壹段時間……”
　　“……天下支離破碎，我心難安……”
　　“……萬世太平，太難了，只能步步為營，修身立命，憑借強大的命術，改變天下亂象……”
　　李清閑靜靜聽著，慢慢分析兩人的境遇。
　　這些年，兩人遭遇了太多太多，即便蕭神鋒這等通天人物，也屢屢受挫，發生些許變化。
　　幸好，他的誌向未改，堅定開創萬世太平。
　　“對了，妳這些年如何？”
　　李清閑笑了笑，只是講述自己的修煉經歷，包括各種人生感悟。
　　聽到李清閑的多重大勢局的類型的時候，兩人相視壹眼。
　　蕭神鋒道：“要解龍蛇起陸，就不能只解龍蛇起陸。龍蛇起陸，只是表象，深層之下，存在某個禍亂天下的源頭，形成某種強大勢局，進而形成龍蛇起陸。妳可探知？”
　　李清閑搖頭道：“我嘗試過，甚至動用了壓箱底的力量，但毫無頭緒。不過，我能知道源頭在哪裏，禍首是誰。”
　　“壹個人？”
　　李清閑沈默片刻，道：“是壹個人，但也不只是壹個人。就好像，壹個人入了魔，我們不僅這次要解決這個人，更重要的，是解決魔。禍首是人，但源頭，是魔，是病，是錯，是罪。源頭長存，則禍首連綿不絕。”
　　“但源頭難消啊。”蕭神鋒嘆息道。
　　李清閑道：“是啊，源頭難消。所以，人族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活下去，壹代代活下去，壹代代尋找解決源頭之法，只要活著，總有壹天，能找到解決之法。”
　　蕭神鋒道：“我們談談命術。妳對勢局本身的理解，已經達到大命術師的水平。接下來，就需要加強對勢局的運用。既然要弈天下，既然要破局，就需要細致解局，妳如何解局，可有大概計劃？”
　　李清閑想了想，道：“天下亂局無數，即便我再如何，也不可能化解全局。因此，我只能試著解壹局……”
　　“……我所修大勢群星解，取自天星萬物運行規律，壹壹瓦解禍首……”
　　“……過去的命術師，都犯過壹個最大的錯誤，妄圖以壹己之身，對抗天地偉力、壹族壹國，這是徹頭徹尾的錯誤……”
　　“修己縱然無錯，但既然要解天地大局，就要團結天地間壹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眾人拾柴火焰高，完成解局……”
　　“所以，我的第壹步，便是建立根基地，吸納誌向相似的天下義士……”
　　等李清閑說完第壹步，陳星平皺眉道：“我不反對妳的看法，但是，如果沒有天下義士，只妳獨立支撐呢？”
　　“壹定會有。”
　　“為什麽？”
　　“如果沒有，那合該人族沈淪，既然人族註定沈淪，我與壹族共存亡，無所謂是非成敗。”李清閑道。
　　蕭神鋒堅定道：“我相信，在這天髓山上，壹定會有源源不斷的義士相聚而來，為壹個相似的目標，團結在壹起。”
　　“第二步如何？”陳星平道。
　　李清閑道：“壹邊在根據地蓄勢，壹邊傳播力量，不斷傳播，讓更多人看到變好的希望。漫天點星火，直待燎原日。”
　　蕭神鋒肅然起敬，道：“淵海，妳的境界，成長很快啊。”
　　“我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那第三步呢？”陳星平問。
　　“第三步啊……”
　　李清閑壹壹講述。
　　蕭神鋒與陳星平慢慢點頭。
　　最後，陳星平皺眉道：“仔細想想，歷朝歷代的更替，都有相似的地方，那些先賢點燃的燎原之火，最終會被他們的後代踏滅，妳如何解決？”
　　“先賢們有後代，人族其他人也有後代，所以，我們要盡可能保證更多人活下去，壹代代活下去，如果燎原之火熄滅，那自有後人點燃新火。”李清閑道。
　　蕭神鋒瞇起眼，緩緩道：“不錯，長燃不熄的力量，勝過壹切。”
　　“好，我們繼續修行，就從大勢局的使用開始，現在門派興盛，天髓書院更進壹步……”
　　天髓山上，三人開始使用、學習、交流……
　　這壹次，學習時間比之前更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天髓山消失，李清閑立刻將所學記錄下來，而後，閉目休息。
　　壹睜眼，已是深夜。
　　李清閑再度施法易容，遮蔽氣息，扮作尋常的小尉，走上城墻，慢慢觀察各處細節，避免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月色下，城墻的機關投石車密集排列，上面的法煉松油微微發亮。
　　每座投石車後面，都儲存著壹層層爆裂符缸，以防雨布蓋好。
　　城墻之上，守夜的士兵或四處張望，或列隊行走。
　　守夜的法修或時不時施法觀望，或以機關或靈獸探查。
　　走到城墻壹角，李清閑看了看壹個防雨壇子，上面寫著“狼”字。
　　壹隊士兵路過。
　　“隊長，咱們泰谷城的狼煙罐，好像和鎮北軍的不壹樣。”
　　“都是新東西，法煉狼煙，咱李侯爺別的沒有，就是有錢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