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同窗敬酒

　　花海樓的齊海閣中，觥籌交錯。
　　李清閑與周春風的老部下開懷暢談，酒至酣處，愈發放松。
　　從天康朝的諸王奪嫡，聊到妖族入關，從地府還陽，聊到武林奪權，再從太寧朝的邪魔入朝，聊到南方諸國。
　　眾人幾乎百無禁忌，甚至拿當朝閣老、六部大員的葷段子說笑。
　　說了那麽久，無壹人提及天康朝那個被妖族俘虜的賢太子。
　　聊到最後，話題便集中在妖族形勢與啟遠城現狀。
　　眾人依舊面色微紅，但雙目格外明亮。
　　李清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啟遠城的詳情壹壹說出。
　　“北國樂土啊……”何磊壹句點評，眾人紛紛稱贊。
　　聊著聊著，房間裏的人越來越少，何磊低聲道：“喝多了，進進出出，總會遇到相識的，去敬個酒，意思意思。”
　　李清閑點點頭。
　　自己出去放水的時候，也遇到幾個眼熟的，只是點頭之交，便徑直回來。
　　又過了壹陣，陸續有其他房間的官員來敬酒。
　　來的大都是下品綠衣，最多是六品緋衣，李清閑穩坐主座，接受敬酒。
　　等敬酒的人少了，何磊與李清閑有壹搭沒壹搭聊著。
　　“在神都，不同的地方，酒局也不同。像海花樓這種地方，除非特殊情況，否則每個房間大都是眾星捧月，除非不同房間裏的主座很熟悉，或有事要說，否則主座壹般不會敬酒，都讓陪座去敬酒意思壹下。方才那些房間的主位聽說您在這裏，即便聽說了風言風語，也要給您壹個面子，讓人來敬酒。”
　　李清閑點點頭，自己在這方面的經驗少，需要聽這些人多說說。
　　“花海樓雖然是大地方，但上品們自恃身份，不是特殊情況，很少來這裏，壹般都在自家宅邸宴客。這裏的主位上，大都坐著中品，或者是不便在家宴客的豪門子弟。”
　　李清閑記得上次去青雲試前，就在這裏吃的飯，遇到南鄉候孟懷川，參與者基本都是侯伯子孫、大員後代。
　　夜色深深，壹些人陸續離席。
　　李清閑正準備走，大門大開，三人站在門口，身穿錦服，為首壹人是個白凈的青年。
　　李清閑壹看是曾經的同窗樓玉山，便主動起身。
　　房間內的十多個夜衛官員急忙站起，面帶微笑望著三人。
　　那樓玉山壹看這麽多下品中品，臉上閃過壹抹慌色，但隨後看著李清閑強笑道：“下官樓玉山，見過李侯爺。”
　　李清閑擺手道：“多年的同窗，聽不慣這種稱呼，還是叫我清閑。來來來，坐我身邊，各位，這位是我在書院的同窗，叫樓玉山，在工部任職。”
　　眾人壹聽李清閑沒有仔細介紹，便知道關系不深，紛紛微笑點頭。
　　只有幾人聽說過樓玉山的名字，仔細瞧了瞧，若有所思。
　　雙方寒暄過後，樓玉山半個屁股坐在李清閑身邊的椅子上，不顧李清閑勸說，連敬李清閑三杯酒。
　　在場官員只是面帶微笑，什麽也沒說。
　　酒席上只有自罰三杯的事，哪有連敬三杯的？
　　李清閑卻心知肚明，上次與樓玉山等人在醉鄉居碰面，李清閑本來沒去他們的酒局，但耐不住老朋友杜其真邀請，才晚去。
　　然後杜其真借著酒意說讓李清閑自罰三杯，樓玉山也起哄。
　　當時有女同學幫忙，說先自罰壹杯再說，別的以後再說，替李清閑解圍。
　　後來樓玉山發現李清閑高升，便決定在青雲試後張羅個飯局，結果李清閑走得急，事情不了了之。
　　李清閑笑道：“妳連喝三杯，這是提醒我上次青雲試後沒去同窗聚會，直接去了啟遠縣。”
　　樓玉山笑道：“沒有沒有，上次您沒去，我們吃完飯就散了。不過，同窗們聽說您高中青雲試狀元，都很高興。我們都不知道您會來，今天聽到我家大人與何大人聊起，才知道您在。怕耽誤您，所以晚點才來。”
　　“妳在工部最近如何？”李清閑問。
　　樓玉山面色壹暗但旋即笑道：“您天縱奇才，這才幾年，已經晉升六品。我們這些尋常下品，四五年能升壹品都是快的。我這十品身在工部，還是老樣子。”
　　李清閑略感詫異，樓玉山這種時候說老樣子，就是表示不順心，但他壹家都在工部，父親更是六品要員，怎麽會如此。
　　“我也羨慕妳們，在神都安安穩穩，哪像我，把腦袋別腰帶上跟妖族拼命。”李清閑道。
　　眾人聊了壹陣，按理說，差不多都該走了，但樓玉山屁股粘在椅子上，就是不起來。
　　何磊說了兩句暗示樓玉山，樓玉山好像聽不懂。
　　何磊細細壹琢磨，等了等，聽到樓玉山還在說同窗聚會的事，李清閑也假裝聽不懂，恍然大悟。
　　隨後想起樓家的事，傳音給李清閑道：“樓玉山的父親今年倒黴，被吏部考核評了個下中，丟了位子，賦閑在家，連同樓家其他幾人都夾著尾巴。這樓玉山找您，怕是想找個借口求您點事。您看，是留您兩位在這裏聊聊，還是我出手帶他離開。”
　　李清閑聽完前因後果，明白何磊的意思，若不好好處理，樓玉山不知道借著酒勁做出什麽事，到時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李清閑想了想，傳音道：“我正好出去放水，順便與他去樓下聊聊。”
　　於是，李清閑借口放水，與樓玉山壹同離開，進了樓下無人的地方，兩人站在遊廊邊，望著天上的秋月。
　　“玉山，這裏沒外人，有話妳就說吧。”李清閑道。
　　樓玉山臉上泛著陣陣青紅，好壹會兒才強笑道：“沒事沒事，我就是想找個機會和同窗壹起宴請妳，祝賀妳高升啟遠侯。真沒別的。”
　　李清閑沈吟片刻，道：“行，不過這些天我忙著學習命術，沒太多時間，等過壹陣安定下來，再聯系妳，如何？”
　　樓玉山忙道：“沒問題，都知道妳現在是大忙人，我等妳消息。”
　　李清閑點點頭，拍拍樓玉山肩膀，轉身回雅間。
　　樓玉山看著李清閑的背影，臉上紅騰騰的，好壹陣才減淡。
　　他低著頭，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