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壹章 柳神

　　議。
　　他們尊陳實為皇，多少顯得有些詭異。
　　還是說，那時的陳實，真的有魅力折服這些兇神惡煞的存在?
　　陳實突然眨眨眼睛，笑道：“我雖不知當年的我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為何我的三屍如此強大了。原來是從前我修行過壹次，但那次沒有斬三屍。”
　　朱秀才經他提醒，頓時醒悟，道：“妳死亡的那八年間，最低修成了煉神境，但是那時的妳沒有肉身，妳的身外身不是骷髏就是屍體，所以無須斬三屍。”
　　陳實重重點頭，笑道：“我還以為是我太好色，如今才算是松了口氣。”
　　朱秀才道：“那麽為何妳的彭躓彭踞沒有那麽強?”
　　陳實微微皺眉。
　　“從前的妳，死亡年齡才九歲，他很有可能不知好色為何物。”朱秀才道。
　　陳實面色凝重道：“老師別說了，我都明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原來我是君子。”
　　朱秀才悶哼壹聲，頭壹次懷疑自己這麽教是對是錯。
　　前方兩輪太陽掛在天空，日光照耀下，廟宇林立。陳實祭起元神，居高臨下觀察壹番。只見這些廟宇中香火鼎盛，附近有許多村莊和鎮子，圍繞這些廟宇而建。
　　這些村莊和鎮子人數頗多，百姓其樂融融，雖然談不上豐衣足食，但是生活比其他地方的人們好了太多。
　　當此亂世，大部分人都是饑寒交迫，四處尋找食物，有不少修士化作豪強，四處燒殺搶掠。
　　而此地卻壹片太平，著實是咄咄怪事。
　　“難道我來過此地，復生了此地的神祇?”
　　陳實祭起西王玉璽，查看山河社稷圖，發現此地並未被點亮，顯然未曾到過這裏。
　　“莫非這尊神祇也是華夏的神靈，他並未破滅，而是存活至今?”
　　陳實四下打量，發現四周天地間依舊有邪氣，天空中雖有日月，日月之上也有星辰，但並非祖地神洲的日月，更類似天外真神。
　　至於星辰的形態，也千奇百怪，更像是臆想而出的造物。
　　陳實收回元神，道：“黑鍋，仔細著點兒。”
　　黑鍋正坐在車中，查看地理圖，聞言立刻放下地理圖，從車上躍下，跟在他的身後，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片村鎮很是古怪，若是遇險，黑鍋便是陳實最好的臂助。
　　陳實和黑鍋壹前壹後，向其中壹座廟宇走去。
　　廟宇外，有個老漢坐在石頭上，拉著二胡，吱吱呀呀，琴弦很是枯澀，但漸漸的聲音便潤滑許多。
　　老漢唱道：“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嘗。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不令命絕要鮮肉，片片看人饑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旁邊有不少人在聽唱，只見老漢停下手中的動作，道：“在外面，人叫雙腳羊，有修為的豪強作祟，四處捉人，捉到後便把活人掛在屠宰店裏，笑問顧客要買哪裏的肉。不愧是修士，這刀快得很，肉從人身上切下來，還不得死。”
　　老漢解說壹番，又拉動二胡，吱吱呀呀，繼續唱道：“三日肉盡余壹魂，求夫何處斜陽昏。天生婦作菜人好，能使夫歸得終老。生葬腸中飽幾人卻幸烏鳶啄不早。”
　　壹邊唱，壹邊落淚，哽咽道：“看官們，外面早已是地獄也！哪裏比得上我們，有柳神庇護，衣食無憂。”
　　陳實聽得動容，不覺駐足停下。
　　老漢所唱的情況，他也遇到過，的確有吃人的現象，還發明出各種吃法，慘不忍睹。
　　待到老漢唱罷，四周的人們給些賞錢，那老漢搖頭道：“用不著，真的用不著。小老兒只是想諸位珍惜現在生活，莫要出去受苦。外面真非人所能過的日子。”
　　他掀開自己的褲腿，眾人壹片嘩然，只見那老漢的雙腿只剩下白骨，竟是壹點肌肉也沒有，被剔得幹幹凈凈。
　　“小老兒就是柳神解救回來的。屠戶將我掛在肉鋪上，先剔腿上的肉，剔了大半，便成了這般模樣。”
　　老漢放下褲腿繼續拉著二胡，吱吱呀呀，聲音幹澀。
　　陳實收回目光，繼續向前方的廟宇走去，附近有很多香客，手中擎著燃燒中的香火，排列成隊，壹步壹叩首，很是虔誠，向廟宇走去。
　　還有很多人正從廟中走出，面帶喜色，紛紛笑道：“柳神允了我的願，待到願望實現，
　　再來還願。”
　　陳實沒有直接進入廟中，也跟在眾人身後，排隊上前。
　　待輪到他，陳實走入廟中，只見廟裏供奉著壹尊神像，高壹丈二三，是個女子雕塑，看起來僅有十四五歲，模樣清純可人，身上盤繞著壹條綠色的大蛇。蛇身纖細，栩栩如生。
　　陳實來到香爐前，擎香插在香爐中。
　　“道友，不敢受香。”
　　香爐中的那幾炷香突然東倒西歪，壹個好聽的女聲響起，柔聲道，“道友遠遠走來，我只見壹片紅光，如大日潛伏東海之中，浮然欲出，便知有大人物來此。妳功德遠勝於我，不敢受香。”
　　陳實擡頭看去，只見那少女神像突然像是由石頭化作活物，變成血肉之軀，向他見禮，道：“柳青虹，見過道友。”
　　陳實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條綠蛇蜿蜒而動，也從石頭復蘇過來。
　　“陳實，見過道友。”
　　陳實凝目望去，道，“妖族能修煉到閣下這般水準，真是少有。”
　　他目光銳利無比，看穿這位柳神的來歷，
　　本體乃是壹條綠色大蛇，體型龐大無比，已經修煉到還虛境。
　　適才陳實他們所見的日月星辰，都是她的虛空大境。
　　他們無意中進入此地，便是進入她的虛空大境之中。
　　--修士的虛空大境，可以封閉，化作光暈，或者浮於天空。也可以開放，無邊無界。柳青虹便是將自己的虛空大境開放，庇護這些民眾。
　　柳青虹光著腳丫，從神龕上跳下來，向陳實見禮，道：“陳道友有所不知。我本是水月勝境紫竹林中的壹條小蛇，盤在紫竹上，裝作竹枝，靜靜地守著，仰頭望著天空。等到鳥雀落下來，我便飛速出擊，咬住它們的身體，註入毒液。或壹日，或兩三日，總能捉到幾只鳥雀。水月勝境的壹個小沙彌見我殺生，於是坐在竹林為我誦念佛頂尊勝陀羅尼經。我聽得久了，便開啟了靈智。”
　　她赤足而行，走出廟宇，沿途的信眾見到她，紛紛激動莫名，跪在地上，叫嚷著柳神顯靈。
　　柳青虹攙扶他們，道：“小沙彌後來成為水月勝境的世尊，稱作白臧世尊。我也得他的指點，繼續在竹林中修行，餐風飲露，不再吃
　　鳥雀。我懵懵懂懂，在水月勝境中修煉，不知不覺過去幾十年，有壹天白臧世尊又來到竹林，為我誦念佛經。他很老了，念完壹片佛經後，對我說，他要死了，來向我辭行。
　　“我於是化作這般模樣，詢問他有何遺願。他說，願我有慈悲心。後來，水月勝境又換了十幾個世尊，他們也都死了。我就這樣默默修行，直到三年前，天地劇變，我見人間變成地獄，世人受苦，便想起白臧世尊的話，於是偷偷溜出水月勝境，來到這裏。”
　　她扶起壹個婦人，擦去她臉上的灰塵，道：“我經營此地，已有三年。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庇護壹方，原本打算做個幹娘，後來人們在這裏為我建廟宇，供奉我。”
　　陳實跟在她身邊，道：“這麽多人口，妳如何維持他們的飲食?”
　　“捕獵鬼怪，提供肉食。”
　　柳青虹道，“附近還有壹座血肉之山，乃仙人邪化所留，稱作太歲山。修士食之癲狂，凡人食之無礙，反而可以強壯體魄。山中還有大槐，槐樹結花，采槐花可以為菜。另外，附近有壹條熔巖之河，河中有魚，火燒不化，遇水則熟。”
　　陳實看向黑鍋，黑鍋輕輕點頭。
　　陳實驚訝萬分，這個柳青虹說的竟然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言！
　　柳青虹道：“閣下是來降妖除魔，殺我的麽?還請閣下稍待片刻，我將附近可采集的食物壹壹寫下，待我死後，閣下留下我的虛空大境，日月可以燃燒很久。”
　　陳實詢問道：“妳不反抗我?”
　　柳青虹搖頭道：“我是妖物，見到妳時，但見紅日將出，壓得我喘不過氣，對妳驚懼莫名。妳身上有壹種可怕的力量，妳若是殺我，只恐不費吹灰之力。”
　　陳實微微壹怔，這股力量從何而來?
　　難道是天羅化血神刀?
　　“就是這幾座廟宇。”
　　柳青虹指向他腦後，道，“我感受到，妳對我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讓我不敢反抗。”
　　陳實驚訝萬分，心道：“幹娘的權勢這麽大嗎。”
　　他微微壹笑，道：“柳道友，我不是來殺妳的，而是來封神的。”
　　他祭起西王玉璽笑道：“從今日起，妳便是東林省昌邑縣的正神！柳青虹，授箓接旨!?”
　　--今天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