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四章 入局

　　絕望坡的天道仙人也是激動莫名，寇仙人笑道：“天尊，今日是我絕望坡的大喜之日！從前我等只是在絕望中維持世界秩序，讓西牛新洲可以延續下去，但是如今先有四位修士渡劫，後有無妄合道。絕望坡有希望了！”
　　宮晚晴難掩激動之色，道：“或許將來某壹天，我們便可以離開絕望坡，回歸俗世了。”
　　天道仙人們紛紛點頭。
　　天尊笑道：“今日的確是我絕望坡的大喜之日，絕望坡自成立以來，經歷了諸多變故，也經歷漫長黑暗歲月，時至今日，方才看到壹線曙光。只是諸君依舊不能懈怠，越是黎明關頭，越是要提防黑暗反撲。”
　　眾仙凜然。
　　平仙人思索道：“天尊說的是以魔皇為首的團夥？這些無法無天之徒，壹心想徹底摧毀這壹界，將人間化作魔域。他們視我絕望坡為眼中釘肉中刺，虎視眈眈，若是知曉無妄成仙，肯定除之而後快。”
　　天尊目光閃動：“敵人極為下作，無所不用其極，我們不可不防。”
　　宮晚晴遲疑壹下，詢問道：“天尊，那麽我們是否還要對付外神？這些外神畢竟庇護西牛新洲的百姓，並無大惡。”
　　壹雙雙目光紛紛落在天尊身上，天尊露出思索之色，道：“無妄只是剛剛走出壹條路而已，還未驗證這條道路是否能掃除西牛新洲的邪氛，若是不能，西牛新洲依舊需要真神。”
　　“天尊說得在理。”
　　奚仙人道，“真神需要眾生之信仰，太陽才能繼續發光發熱，維持天道運轉。在邪氛未除之前，我絕望坡必須維護真神正統。”
　　寇仙人緩緩點頭，道：“魔都依附於邪氣而生，要將天下邪化，須得第壹個鏟除。外神擾真神之香火，不利於真神延壽。此乃道統之爭，是事關黎民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不可不察。只是外神在災劫中庇護百姓，也有功於社稷，諸君須得分得清是非曲直。”
　　其他天道仙人各自頷首，表示贊同。
　　天尊瞥了寇仙人壹眼，笑道：“寇道友說得是。只是外神中的魁首，那位後土娘娘，已經分身降臨，入侵西牛新洲。另有我人族敗類，假借神明之名而行野心勃勃之事，不得不除。”
　　奚仙人、寇仙人等人對視壹眼，有些猶豫遲疑。
　　寇仙人道：“天尊，外神中的後土娘娘或可除之，但其他外神庇護百姓，畢竟功勞甚偉……”
　　宮晚晴道：“天尊三思。”
　　其他天道仙人紛紛道：“天尊三思。”
　　天尊環視壹周，哈哈笑道：“妳們啊，還是太善良了。也罷，只誅殺匪首，除掉後土娘娘便可，其余外神，不予追究。”
　　寇仙人等人松了口氣，躬身稱是。
　　天尊道：“還有些人族敗類，擁立後土，唯恐天下不亂，滿足自己的野心，也在誅殺之列。妳們仔細觀察，是否有這等亂黨。若是發現，立刻出手誅之。”
　　眾仙稱是。
　　天尊返回天元宮，繼續靜修。
　　“天尊好像受傷了，氣息有些不穩。”
　　寇仙人目送天尊遠去，低聲道。
　　奚仙人道：“我也察覺到天尊有些氣息不穩，難道是與魔皇壹戰，導致受傷？”
　　眾仙心頭微震，魔皇神龍見首不見尾，竟能讓天尊受傷，實力當真非同小可。
　　寇仙人道：“天尊養傷，我們卻不可懈怠。祭臺這邊留著人手，監察天下動靜，便交給秋仙子宮仙子了。”
　　秋寧與宮晚晴各自點頭。
　　寇仙人又道：“酆道友追查魔都和魔皇下落，遲遲未歸。魔都高手眾多，魔皇深不可測，還需勞煩平道友、奚道友率領幾位天道仙人天道行者，前去支援。天尊受傷，魔皇必然也遭到重創，正是鏟除魔都的大好機會。”
　　平仙人和奚仙人稱是。
　　寇仙人笑道：“剩下的道友，鎮守絕望坡，待到尋到匪首與後土娘娘的動靜，倘若他們果真為非作歹，便下山誅之。”
　　眾人應諾。
　　宮晚晴道：“寇道兄，妳呢？”
　　寇仙人笑道：“無妄合道，成為新法第壹仙人，前途遠大。我擔心他會遭遇不測，畢竟我們在明，魔皇在暗，我須得親自前去為他護道。”
　　宮晚晴道：“道兄，妳修為實力高深莫測，是我們中的第壹人，不如妳來坐鎮絕望坡，監察天下動靜，隨時準備支援，我去為無妄護道。”
　　寇仙人遲疑壹下，壹旁的秋寧仙子悄悄傳音道：“道兄，妳想想她的老情人！”
　　寇仙人心中凜然，想到宮仙子曾與陳寅都有過壹段露水情緣，甚至還有傳聞，陳實便是宮仙子的孫兒。倘若傳言屬實，那麽宮晚晴為鐘無妄護道便是不懷好意，只怕要殺鐘無妄為她孫兒報仇！
　　“宮仙子，此事只怕會有些兇險，還是我親自為無妄護道。”
　　寇仙人笑道，“天尊傷勢未愈，妳留下鎮守絕望坡，同樣也極為重要。”
　　宮晚晴只得稱是。
　　眾仙計議已定，各自離去。
　　鐘無妄就在絕望坡外的天道城，距離很近，寇仙人來到紅霜河的橋頭，只見鐘無妄依舊站在橋上，面帶微笑，目視下方流逝的河水，若有所思，似在神遊。
　　“無妄內合仙道，能人所不能，已經是天下少有。”
　　寇仙人站在壹旁靜靜地看了片刻，待到鐘無妄回過神來，這才走上前去，笑道，“妳的修為成就，將來必會遠遠超過我，乃至超越天尊。”
　　鐘無妄急忙向他見禮：“弟子見過寇師伯！”
　　寇仙人擺手笑道：“如今妳已經無須稱我為師伯了，妳是天仙境，我亦是天仙境，不過比妳早幾日而已，喚作寇道友便是。”
　　鐘無妄遲疑，寇仙人笑道：“此乃絕望坡的規矩。無妄道友，妳如今是新法的第壹仙人，此法可否傳給世人？”
　　鐘無妄道：“不可傳。此法需要擁有先天道胎，內煉自身虛空大境，其他神胎壹是做不到內煉自身，二是無法做到完美無邪。”
　　寇仙人略微有些失望，喃喃道：“若是如此的話，妳便不是新法的開山祖師了……最近妳身邊只怕不太平，我陪妳走走。”
　　鐘無妄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心中感動，道：“不是開山祖師也是無妨，我只要做最強大的第壹仙人即可。”
　　他微微壹笑，內心很是平和，道：“陳實身外身修煉舊法渡劫，但只是煉就仙道元神，由渡劫境跨入飛升境而已，不曾合道。他本體境界更低，不過煉神。陳實傳法他的四大弟子，四大弟子修煉新法，渡劫成功，也不過煉就仙道元神，也是飛升境，不曾合道。至於其他人，更是碌碌無為，比我遜色遠矣。”
　　寇仙人與他聯袂而行，離開天道城，好奇道：“妳成為新法第壹仙，修為實力有何進步？”
　　鐘無妄道：“我如今以先天道胎為本，內煉小世界，合道自身，煉成仙體仙道，修為實力與之前不可同時而語。”
　　兩人來到城外，寇仙人伸出壹只手，笑道：“妳用全部力量，與我對壹掌。”
　　鐘無妄擡起右手，與他手掌相抵，調動十分力量，兩人法力碰撞，寇仙人身軀微微搖晃壹下，露出驚訝之色，贊道：“無妄，妳這仙人才是真路子，修為強橫，最多修煉十年，便可追上我！”
　　鐘無妄盡了全力，卻只是將他推得晃了晃，也不禁佩服他的修為。
　　“寇師……寇道友，我有件事想請教。”
　　鐘無妄道，“咱們絕望坡有哪些天道仙人、天道行者，是來自大商時代？”
　　寇仙人思索道：“來自大商時代的天道仙人倒是有……酆若童便是大商時代的人。”
　　鐘無妄心頭壹怔：“天尊沒有將商人趕盡殺絕？”
　　“還有壹人，就是天尊。”
　　寇仙人道，“天尊也是大商時代的仙人，我來絕望坡比較早，算是第三個進入絕望坡的，當時便是酆若童酆仙人迎接我，將我收為弟子。後來絕望坡才漸漸多了許多人。說來我也是商人，不過我是商人後裔。”
　　鐘無妄道：“那麽酆仙人是大商的朝臣嗎？他是否見過大商的帝皇？”
　　寇仙人搖頭道：“這個，便非我所能知了。既然妳這麽好奇，不如我們去尋酆道友，問問他便知。妳為何對酆道友這麽好奇？”
　　鐘無妄遲疑壹下，沒有說出陳實和楊弼對天尊的猜測，笑道：“我遇到了幾個商人，因此對那段歷史頗為好奇。”
　　“商人的歷史都湮滅了，或許酆仙人知道，但他沒有說過。”
　　兩人邊走邊談，寇仙人修成天仙已有萬余年之久，積累下豐富的經驗，壹路上指點鐘無妄，令鐘無妄的修為實力突飛猛進。
　　兩人追到陰間，搜尋酆若童下落，不知不覺間過去十多日，來到壹片魔氣深重之地，只見四周多有魔物出沒，實力強大，散發滔天魔氣。
　　他們甚至還看到幾只禍鬥出沒，捕食其他魔物。
　　寇仙人召集附近的天聽者，這附近卻沒有任何天聽者，應該是被這些魔物吃掉了。
　　他們尋到酆若童等人留下的戰鬥痕跡，寇仙人查看壹番，道：“他們應該是在這裏遭遇了魔物的圍攻。”
　　兩人循著戰鬥痕跡壹路搜尋過去，漸漸深入這片魔域，走了不知多遠，寇仙人壹路查看這些痕跡，突然心頭壹跳，不動聲色道：“無妄，我們走錯路了。這邊。”
　　鐘無妄有些詫異，跟著他走去，卻見寇仙人沒有跟隨酆若童等人留下的痕跡，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寇仙人，發生了什麽事？”鐘無妄悄聲問道。
　　“不知。 ”
　　寇仙人傳音道，“但留下這些神通痕跡的，絕非酆若童！”
　　他目光閃動：“酆若童是我師父，他的神通道法我壹清二楚，此人模仿得極像，惟妙惟肖，但是細節卻似是而非。他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鐘無妄心中凜然。
　　寇仙人道：“有人知道我們要找酆若童，故意留下他的神通痕跡，誘使我們向前，進入他布下的埋伏圈。我們詐作不知，我帶妳離開。”
　　兩人故作輕松，繼續前行。
　　走了片刻，寇仙人停下腳步，只見面前酆若童留下的神通痕跡東壹道西壹道，雜亂不堪。
　　寇仙人臉色微變，隨便選擇壹條路走去，越往前走，魔氣便越重。
　　他停下腳步，換了另壹條路，但與先前壹般，魔氣越來越重，四周的景色也漸漸熟悉起來。
　　他立刻換路，不過沒走多遠，四周景色又漸漸熟悉起來。
　　“寇道兄！”鐘無妄低聲道。
　　寇仙人冷笑道：“我們的舉動被那人發現了，看來只有降妖除魔了！無妄，跟上我！”
　　兩人向前走去，四周魔氣深沈，讓天空變得昏暗不明，許多形態類似禍鬥的魔怪在魔氣中神出鬼沒。
　　走了許久，前方壹個村落映入他們的眼簾。
　　這個村落極為古老，建築是大商時代的風格，雕塑上多有玄鳥紋。
　　這裏應該是災變後大商遺族的棲息地。
　　寇仙人帶著鐘無妄走入村落中，卻見村民們並未邪化，還好端端的在村中生活，絲毫沒有變成鬼族的樣子。
　　寇仙人冷笑，低聲道：“我是最後壹批商人後裔，我踏入絕望坡時，自己也開始化作鬼族了。我不信有人能抵擋得住邪氣入侵！”
　　這時，村中壹個老人笑道：“妳也是商民？”
　　寇仙人喝道：“我是商民，妳們是什麽妖魔鬼怪？還不現出原形！”
　　他聲音中帶著仙道之威，壹聲呵斥下，即便是鐘無妄也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這個村莊的村民被他壹聲大喝，震得悉數斃命，屍體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寇仙人冷笑道：“裝神弄鬼！這些人早就死了，妳只不過控制他們的屍體而已！還不出來？”
　　四周無人應聲。
　　這時，壹個大坑映入他們的眼簾。
　　大坑中，壹縷血色光芒照耀下來。
　　鐘無妄心頭壹跳，順著這縷血色光芒仰頭看去，看到了破碎的大商天庭。
　　大商天庭後方，是那輪被血肉纏繞包裹的月亮。
　　鐘無妄頭皮發麻，向後退去，顫聲道：“寇道兄，我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