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要活著回去

　　江寒靜靜站著，不由伸出手，雪花飄落在了他的手上，化為了水。
　　天空中金色榜單上的數字，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成了20。
　　江寒的頭頂，壹股空間波動散發開來，壹道道白霧在那冰雪中匯聚，最終在那金色榜單旁，化為了壹張大臉，靜靜俯瞰著江寒。
　　那大臉的面容，赫然是那秩序之靈澤無。
　　“我們所做的壹切，都只為了活著嗎？”江寒擡起頭，似乎在問自己，又似乎在問著天空中的澤無。
　　“妳不殺他們，他們也會因為缺少食物死亡。”澤無淡漠的聲音傳遞而下：“要麽，妳殺死他們，妳活著去下壹關，要麽妳死，他們再活三天，再餓死。”
　　這是壹個無解的答案。
　　江寒默然，寒刀，已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知道，要完成這所謂的第八場考驗，自己只需要戰刀輕輕壹揮，壹切就結束了。
　　只是，江寒看著手中晶瑩光華的刀鋒，卻不知如何才能揮出這壹刀。
　　他的心，在壹刻，變得紛亂。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澤無那張大臉卻是露出了壹絲笑容，隨後，那大臉旁邊，數道霧氣憑空出現，迅速匯聚成為了壹巨大的白色手掌。
　　江寒擡頭望去，巨大的白色手掌從天空中閃電般落下，朝著那山谷間的帳篷拍去。
　　砰！
　　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大的動靜，以帳篷為中心的數十米，被那滾滾白色氣流組成的大掌直接拍中，直接化為了廢墟。
　　壹切發生的太快了，江寒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呼！”
　　那大掌憑空消散，只留下了滿地殘骸，那原本的帳篷已徹底崩塌，崩塌的氈帽、毛皮和冰雪混合著，江寒甚至還能看見那壹些肉骨殘骸和血跡，顯然，那困苦的牧羊女壹家，已被那大手全部滅殺。
　　江寒怔住了，只能靜靜看著這壹切結束。
　　“這就是妳要告訴我的嗎？”江寒輕聲開口：“即使要問我心，又何必殺他們？”
　　天空中，那金色卷軸上的數字已消失，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了黑色的時空漩渦。
　　“前七場生死戰，妳斬殺那些修行者，或許會憐惜，但妳的心中，其實從未猶豫；要妳斬殺那群黃羊，讓妳猶豫的不是羊的命，而是它們死去可能會對那牧羊女造成的危害。讓妳斬殺幾個素不相識的凡人同類，甚至動搖了妳的內心。”澤無淡漠的聲音滾滾傳開。
　　“在妳的心中，這天地萬物的生命已劃出了三六九等，既如此，妳又如何要求他人對妳公平？”
　　“我殺這幾個凡人，就如同妳殺黃羊，不會在心中泛起半點波瀾。”
　　澤無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色彩，卻句句直指江寒內心深處。
　　“那妳認為，我該如何？”江寒仰頭看著那天空中的大臉，面色淡漠。
　　“這天地眾生，在天的眼中，盡皆平等，所謂善惡，所謂情義，本就是生靈自身的臆想。”澤無語言冷漠：“作為個體，只要能達到心中的目標，用什麽手段，又何須在乎？”
　　“若如此，和魔有什麽區別？”江寒的聲音平淡。
　　“魔？到底什麽是魔？”澤無的聲音轟隆：“對妳們人族來說，屠戮億萬人類生靈，抽幹他們的精血骨髓，煉化他們的靈魂浸入血獄海折磨直到魂飛魄散，算是大魔頭吧！”
　　“可是，如果這個大魔頭本身是壹位妖族王者呢？在其余妖族眼中，殺戮億萬人族，這樣的妖族王者所謂大功德，在如今這天地萬族眼中，人族，本就是魔的代名詞，屠魔者，自然是善。”
　　“這牧人壹家，看似貧苦無依，但這十年來，宰殺的牲畜不知凡幾，對那些黃羊而言，他們是弱小還是魔鬼？”
　　“我為人族，自當站於人族立場，修行路上，但求問心無愧。”江寒的眼眸中，沈靜無比。
　　“那麽，如果我剛剛不出手，在最後時限到來之前，妳自己是否會出手？”澤無看著江寒。
　　江寒默然，半晌無語，最終卻是輕語：“我要活著回去。”
　　看著沈默的江寒，澤無那白霧匯聚而成的大臉卻是露出壹絲詭異笑容。
　　“這第八場，名為問心，問的是妳的心，求的是妳的意，無論成佛成魔，為善為惡，只希望妳明白，永遠不要質疑自己內心的決定。”
　　“就如妳所言，修行之路，但求問心無愧。”
　　“去吧，只要能闖過第九場，妳便能進入第三關。”
　　隨即，那白霧大臉轟然消散。
　　江寒沈默許久，最終心中輕嘆，身軀壹動，已邁步進入了那黑色時空漩渦中。
　　……
　　江寒，順著那時空漩渦，降臨而下。
　　微微凝神，環顧四周，江寒整個人徹底怔住了，因為，眼前的環境，對他而言，太過熟悉，又太過陌生。
　　這是壹片湖泊，縱橫數裏，湖水蕩漾，在湖邊上，有著壹片竹林，顯得極為靜謐優美。
　　遠處的湖面上，有著壹座湖心小島，綠樹如茵，閣樓點綴其中，令人神往。
　　“怎麽會是這裏？這壹切，是真實？還是虛幻？”江寒感受著微風拂過，埋藏在那記憶深處的壹幕幕顯現。
　　低身，手觸碰湖水，那冰冷感在提醒著他，這壹切，似乎都是真的。
　　“這是我心靈深處的記憶場景，那秩序之靈如何知道？又能夠制造如此相似的場景空間？”江寒的心中，警惕心已經提高到了極點：“又或者，這是幻術世界？”
　　江寒很清楚，壹些強者施展幻術，輕易能令人沈淪，甚至壹生都沈迷其中，如果說這傳承之地有這樣的手段，他壹點都不會吃驚。
　　“轟！”湖泊上空，出現壹陣陣波動，隨即，黑色霧氣顯現，時空漩渦迅速形成。
　　壹道身影從那漩渦中落下，天地之力波動傳開，那身影已立於湖面之上。
　　江寒看著距離自己百米外的白衣女子，頭上戴著紗帽，白紗垂下遮蔽了面容，腰間卻是束著壹柄青色長劍，顯得神秘異常。
　　“這是第九場的對手嗎？”江寒不知為何，對那白衣女子，有著壹種莫名的熟悉感。
　　可惜，彼此雙方，都沒有開口，只是立於湖泊上，遙遙對峙著。
　　湖泊上空，卻是出現了金色榜單，上面的規則依舊。
　　“第二關，生死戰第九場，六十息內分出生死，只活壹人！”
　　那金色榜單旁，已再度出現了倒計時的數字。
　　就在那數字出現的瞬間，江寒與那白衣女子卻是同時爆發，能殺到這壹步的，都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對整個生死戰的規則自然是數息無比。
　　“嘩！”壹柄血色戰刀，落入手中，江寒原本平淡的氣息，在這壹瞬間爆發開來，無邊的煞氣，彌散而去。
　　面對這生死戰最後壹場的對手，江寒根本不敢留手，因為，他從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壹股可怕冰寒之意，凝眼望去，就仿佛遇到了是壹座冰山壹般。
　　“轟！”“轟！”
　　壹道道血色氣流，夾雜著雪花，散發著可怕煞氣，以江寒為中心，沖擊四方，而整個湖面的另壹邊，無邊的冰雪飄零，激蕩開來，兩大法則領域，瞬間碰撞在了壹起，令整個湖面震蕩。
　　“殺！”江寒的眼眸，徒然壹變，整個人宛若塵封的利刃，爆發出滔天殺意。
　　“轟！”
　　身形壹動，江寒整個人已掠過湖面沖刺而去，令湖水震起，剎那間，江寒就已來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前，血泉刀劃過壹道璀璨刀芒，直接劈殺而去。
　　“呼！”閃電般，白衣女子卻是飄逸退避，瞬間就撤出了百米之遠，同時那腰間的青色長劍憑空飛出。
　　“嘩！”
　　青色長劍之上，壹股股真元流動，彌散著可怕的冰寒氣息，同時無數繁復的法則秘紋顯現，在那冰雪法則領域中，瞬間化為了整整九道青劍幻影。
　　“咻！”“咻！”“咻！”
　　那道道青劍幻影凝聚的瞬間，已化為壹道道流光射出，震蕩虛空湖水，朝著江寒攻殺而來，其中散發的淩厲劍氣，令江寒的面色壹沈。
　　“馭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