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我後悔了！

　　“妳沒有悟性。”天機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方炎，他對自己的這個徒弟很失望。“我都已經把話說得這麽直白了，妳竟然什麽都聽不明白。”
　　“師父，恕我直言，妳說的話壹點兒也不直白——妳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那《太極圖》妳們到底是給我還是不給我？”
　　“我不是說了讓妳出去看看這山水風景呼吸新鮮空氣了嗎？”
　　“我問的是太極圖，妳偏偏讓我去看山水風景——師父，妳不要玩我好不好？我傻，不好玩。”
　　天機子就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沈重起來，很想運起他的天尊十二掌把方炎給拍成肉泥。莫名其妙的，怎麽自己就多了這樣壹個徒弟了？
　　如果可能的話，天機子真想退貨！
　　“妳不出去走走，看看這山水風景，又怎麽能發現妳想看到的山水風景呢？”天機子強行用老子清心咒壓抑著心中的戾氣，看著方炎的眼睛說道。擔心他還不明白，還很是萌萌噠的眨巴了壹下眼睛。
　　“師父，妳就和我說實話吧，這《太極圖》妳們到底是給還是不給——妳眨眼睛幹什麽？”
　　“——”
　　天機子帶著方炎在院子裏面散步，口中念念有詞，說道：“天地之美，在山，在水，在空氣，在清風明月，在長江大河。在春播秋收，在霜刀雪劍——在院子裏面的花花草草，也在那角落裏面的壹口大缸——世間不是沒有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方炎終於長出了壹雙能夠發現美的眼睛，大步朝著院子角落裏那口大缸奔了過去。
　　他站在大缸旁邊站著，缸裏卻沒有任何動靜。
　　“師父——”方炎轉身喚道。
　　眼神四處搜索，卻發現已經失去了師父的身影。
　　方炎楞了壹會兒，臉色這才變得凝重起來。
　　他從地上拾起壹塊小小的鵝卵石，朝著那口大缸丟了進去。
　　啪——
　　鵝卵石濺起細小的水花，水缸上面蕩漾起壹圈又壹圈的漣漪。
　　等到漣漪消失，水缸的鏡面又恢復了平靜。
　　方炎伸頭朝著缸裏看過去，缸水漆黑，仿佛深不可底。
　　這就是壹個普通的水缸，很多人都會在院子裏擺出這麽壹個大缸來養魚或者種植壹些水性植物。只是，方炎有壹種錯覺，當他站在水缸面前裏，心臟砰砰砰地跳的厲害，好像那裏面躲藏著什麽兇險的怪物又或者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天空又飄起了雨線，絲絲滑滑地落進了水缸裏面，水波上面蕩漾起壹個又壹個微小而美麗的波紋。
　　水缸的腳底有瘋狂生長的綠色植物，水缸的缸底外圍長滿了茂密的青苔。壹只蝸牛背著行囊想要爬山水缸，好不容易爬了幾厘米，壹個打滑就翻滾跌落下來。它晃了晃腦袋，然後再壹次地嘗試——
　　可是，這壹切都對方炎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伸出手來攤開到空中，那細小的雨絲把它的手心弄得濕潤。
　　“下雨了。”方炎輕輕嘆息。
　　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變得古怪起來。
　　他的心臟砰砰砰地再次蹦跳起來，有壹種名為喜悅的情緒充斥全身。
　　他猛地轉身，然後就看到讓人驚詫的壹幕。
　　在那鏡面微漾的缸面上，壹紅壹黑兩條大魚正露出碩大的腦袋在吹泡泡。
　　噗噗噗——
　　壹個又壹個泡泡從它們的嘴裏吹出來，然後在缸面上漂浮，很快又爆炸開來。
　　“妳們好可愛。”方炎這樣微笑著對它們說道。
　　方炎滿臉深情地看著它們，就像是看著——葉溫柔。
　　那壹紅壹黑兩條大魚眨巴著小眼睛看了看方炎，然後對著他吐出壹長串的泡泡：噗噗噗——
　　方炎哈哈大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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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嚓——
　　出自前清時期瓷器大師蔡明甫之手的雨後海棠杯被砸在墻上摔得粉碎，將軍行的臉色陰沈，眼神冷洌，說話的聲音有壹股子難以壓制的暴戾之氣。
　　“全軍覆滅？”將軍行的聲音仿若嘶吼，喝道：“怎麽會全軍覆滅？”
　　“二少隱藏極深，但是仍然被方炎的那兩個師侄方英雄方好漢給踩上了尾巴——蛇君操縱蛇陣圍困二少，二少情急之下引燃了基因炸彈，所以——所有人都死了。”
　　“所有人都死了。”將軍行重重地喘息。他從面前的盒子裏取了壹支雪茄，仔細地修剪壹番後，這才將它點燃重重地抽了壹口。
　　在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他的心境才終於平靜了下來。他的眼神在煙霧繚繞間仿若幽靈，看著面前的黑衣男人，說道：“妳呢？為什麽妳還活著？”
　　“因為上天還要我活著。”黑衣男人聲音沈重地說道：“方炎還沒有死，所以我得好好地活著——”
　　“妳見死不救？”
　　“我嘗試過，不過失敗了。”黑衣男人壹臉坦然地面對著將軍行的審視和質疑，說道：“或許我沒辦法反敗為勝，但是我若要走，他們也留我不得。”
　　即便只是將家的壹條走狗，但是黑衣男人自有壹股子不容人輕視侮辱的傲氣。將軍行心裏也清楚，他說這句話也是底氣十足。
　　將軍行知道自己的試探過於明顯，從盒子裏抽出壹根雪茄丟了過去。黑衣男人把雪茄接上，卻又把它送了回來，說道：“我不抽煙。”
　　“妳這人活得無趣。”將軍行笑著打趣，說道：“我不是要懷疑妳什麽，只是事情實在詭異，而且——這個消息也確實讓人心裏很不好受。無論如何，他都是我的弟弟。妳說，我要怎麽回去和老爺子說起這件事情呢？他壹直對他抱有厚望，現在卻被人把這期待給斬斷。他的心情也定不好受吧？”
　　黑衣人不答。他知道將軍行也沒有讓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將軍行看著面前的黑衣男人，說道：“妳應該清楚，妳我是同壹條船上的螞蚱——這個世界上除了將家，沒有人能夠護得住妳。”
　　“我明白。”黑衣男人說道。
　　“妳是聰明人。”將軍行無比欣賞地點頭，說道：“我很高興妳能夠把這個消息送到我這裏來，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對嗎？”
　　黑衣男人沈默了壹陣子，說道：“我沒有資格和妳做朋友。”
　　“哈哈哈——”將軍行哈哈大笑，指著黑衣男人說道：“怎麽會呢？妳是個混蛋，我也是——我們天生就應該是朋友才對啊？”
　　黑衣人的嘴角浮現壹抹笑意，他也被將軍行這‘自嘲’的話給逗樂了。
　　將軍行站了起來，說道：“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人間慘事啊。真不希望老爺子因為這件事情傷害到身體——可是，終究是要告訴他的。家裏的大事還得他來拿主義。”
　　黑衣人躬送著將軍行離開，自己的身體也消失在這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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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正在院子裏伺候那棵名貴茶花的老人動作停頓，身體僵硬在那裏仿若魔法定格。先是驚訝和難以置信，然後是不加掩飾的悲傷。“消息確定？”
　　“已經確定。”將軍行沈聲說道。“弟弟雖然離開將家，但是和我壹直在秘密聯系。他在外面也不容易，我也盡量給予他錢財和各方面的資源支持——得到消息後我再次嘗試和他聯系，直到現在還沒有回應。他的助手也消失了，看來同樣兇多吉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老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挺直了脊背。他摘掉手上的棉花手套，兩只長滿老繭地手用力地搓在壹起，說道：“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給我帶回來。”
　　“我會的。”將軍行壹臉認真地說道。“我已經派人出去尋找。無論如何，都要把弟弟帶回來。”
　　老人在廊檐下的藤椅上面坐下，因為用力過猛，藤椅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將軍行端起旁邊的熱茶遞過去，老人也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是我把他趕出去的，也得我再把他迎回來——”老人喃喃自語。“如果他真得不在了，妳想辦法把他葬在將家的祖墳——”
　　將軍行再次點頭，保證似地說道：“爺爺，妳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我後悔了。”老人輕聲說道。
　　“什麽？”將軍行壹臉愕然，不明白爺爺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縱橫壹生，經歷大小陣仗無數，從來沒有說過‘後悔’這樣的字眼。
　　“前些時候，先生帶著方炎來家裏做客，有說和的意思，我拒絕了。”將惜福老人壹臉哀傷地說道。“如果那壹次我不是那麽偏激固執，把軍令召回來道個歉，該怎麽賠償就怎麽賠償，這件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壹步，軍令也不會落得這樣壹個下場——”
　　將軍行沈默不語，心想，以他對方炎的了解，如果僅僅是讓將軍令向方炎道歉的話——方炎應該不會接受吧？
　　“但是，既然已經走出去了這壹步——”將惜福老人的手用力地握著藤椅上的握手，那堅硬地老枝發出咯咯咯的響聲。“那就全力以赴吧。將家和方炎——不死不休。”